棠許知道他想說什麼。

在拿到這份東西的時候，即便腦子里面一片紛，還是有模糊的概念和意識。

可是還是問了出來：“江暮沉，你到底想說什麼？”

眼見棠許鄭重執著又不服輸的神，江暮沉終于還是不再跟繞彎子，直接將不敢去想那件事說了出來——

“一直以來，你都覺得是我害死了宋雨廷，對我百般記恨。可是到頭來，當你發現宋雨廷的死其實和燕時予有關，你害怕了嗎？”

當他說出“燕時予”的名字，棠許腦海中那個模糊的意識終于落到了實。

啊，果然，他想說的就是這個。

可是棠許只覺得想笑。

“江暮沉，你想要給自己推，想說我爸爸的死跟你沒關系，你直說就好了。拉他下水，你不覺得可笑嗎？”

“是嗎？”江暮沉看著，“你覺得可笑的人是我嗎？”

“那我能不能問問你，你指證他跟我爸爸的死有關，機呢？他為什麼想要我爸爸死？”

“他未必希宋雨廷死，可是錯就錯在你不該找他去保住宋雨廷！”江暮沉看著，“人都是自私的，在宋雨廷和他自己之間，你猜他會選擇哪一方？難不就為了你，為了你那個不的養父，他就要把自己搭進去？”

棠許冷著臉看著他，“我聽不懂你在胡言語什麼。”

“他答應過你，會保住宋雨廷是不是？”

此刻，江暮沉耐竟出奇地好，他也不管棠許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假裝聽不懂，既然不懂，他就一點點幫弄懂。

棠許沒有回答。

江暮沉繼續道：“那個時候，他還沒有暴自己，要在一邊藏自己的況下，一邊保住宋雨廷，你知道有多難嗎？就憑他手底下的段思危？那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可是他既然答應了你，那最簡單的辦法是什麼？不就是直接搞死宋雨廷嗎？這樣，既不用暴他自己，也不會對你食言……你看清楚了嗎？棠小姐！”

江暮沉幾乎是一字一句地喊出最后那三個字，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拼盡全力想要掙江太太的份，想要做回棠小姐，結果，卻選擇了這樣一條路，找上了這麼一個人，怎麼不算諷刺呢？

可是棠許卻還是笑了起來。

“真是個天無的故事。”棠許說，“可惜啊，我比你了解他，所以這個故事沒有辦法說服我。江先生，不如回去再編一下吧。”

“你了解他，還是你自以為的了解他？”棠許剛準備轉，江暮沉再度開了口，“他的過去是什麼樣子，他在哪里出生，在哪里長大，在哪里求學求醫，這些被抹得一干二凈的訊息，你都知道嗎？你知道什麼人的背景會這麼深，這麼白嗎？那就是……見不得的人！你不知道他在什麼環境中長大，不知道他從前做過些什麼事，可你卻愿意相信他，是個十足的好人……對此我只能說，棠許，你真是蠢得令人憤怒！”

“謝謝你的提醒。”棠許依舊平靜，“畢竟最初宋氏蒙難的時候，我還找過你求助呢。結果呢，你才是令宋氏蒙難的幕后推手。像這樣的蠢事我都做過，那自然是愚蠢的。回去之后，我會好好反省自己的愚蠢，謝謝你費的這一番工夫。”

;說完，棠許直接就將那份資料扔進了江暮沉的車窗里。

江暮沉忍的怒火和脾氣在此刻盡數映在眼眸之中，“這麼重要的證據，你居然都不想著保留，棠許，你對宋雨廷的恩之心呢？還是，你在害怕什麼？”

棠許再度回頭看他，“離開了你，我早就什麼都不怕了。”

說完，沒有再做任何停留，徑直離開了。

片刻之后，那輛停留了許久的賓利也終于啟，一刻不停地離開了這里。

遠圍觀的人們到底也沒看明白什麼熱鬧，最終只能訕訕散去。

……

夜里，棠許很晚才回到景灣。

打開公寓大門時，卻發現屋子里空空。

往常這個時間，燕時予多數都是在這里的，而今天大概是被什麼事耽擱了，又或許有別的事不來了，也說不準。

棠許換好了拖鞋，將自己扔進了沙發里，全上下，里里外外卻依舊得不到毫放松。

這天晚上有個飯局，被灌了好幾杯白酒，這會兒微微有些昏沉，從里到外都難。

倒在沙發里，蜷著窩在那里許久，忽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接下來的所有靜棠許都悉——

聽到了他關門的聲音、打開鞋柜的聲音、以及換好鞋之后，緩步走進客廳的聲音。

清醒得不得了，偏偏就是一也不想。

燕時予緩步走到沙發旁邊，發現看不見棠許的臉，便蹲下來，輕輕上了的額頭。

棠許這才微微抬起頭來，睜開眼睛看向他。

燕時予清楚地看見微微有些泛紅的眼眶。

他落在臉上的手霎時間一頓，“怎麼了？哪里不舒服？”

“沒有。”棠許依舊窩在那里，只在他手心蹭了蹭，說，“飯局上喝了幾杯白酒，有些頭暈。”

聽到“喝酒”，燕時予便微微皺起了眉，聽到說頭暈，到底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道：“那現在是想休息，還是想出去兜風散散酒氣？”

對棠許而言，后者倒是個新鮮選項。

主要是現在已經是半夜，和他一起開車出去兜兜風，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項。

一下子從沙發里爬了起來，說：“我選兜風。”

前后腳才進門的兩個人便又一起出了門。

車子駛出地下車庫，燕時予才又轉頭看向副駕駛座椅里的人，“是想隨便兜兜，還是想去什麼地方？”

棠許靠在座椅里，安靜地看了他片刻，忽然道：“去我中學的學校附近逛逛吧，好久沒去那邊了。”

燕時予問了學校名字，便徑直將車子駛向了學校方向。

深夜的學校附近，幾乎不見任何行人和車輛，昏黃的路燈暈中，只有燕時予的車安靜地停靠在路邊的梧桐樹下。

“我們這所學校，是初高中一的完全中學。”棠許對他說，“換句話說，我時期的多數歲月，都是在這所中學里度過的。”

燕時予沉沉的視線落在前方，緩緩道：“那一定有很多回憶了。”

“很多。”棠許說，“很多不堪的回憶，可是也有很多好的回憶……我有沒有跟你講過，我曾經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許星漾，是我遇見過的最好的孩……”

燕時予安靜片刻，才又道：“后來呢？”

“后來，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