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冽好聽的嗓音在安靜晦暗的空間響起。

黎瑭：“……”

就在姜令詞以為黎瑭又不準備回答的時候，終于傳來幽幽的話語：“我臭了嗎？”

下一秒。

男人高的鼻梁近白皙羸弱的頸側輕嗅, 似在認真地實踐, 最后有理有據的回答的問題：“很香。”

黎瑭本來就敏, 被他這樣一, 忍不住從骨子里泛起一陣麻, 被子下的指尖蜷起來，半晌才溢出一個字：“香？”

“嗯。”

姜令詞低應了聲，語調是一如既往的和緩淡然：“橙花香。”

有種無論他說什麼顛話，都會讓人生出無與倫比的信任。

黎瑭語塞幾秒：“那泡什麼澡？”

姜令詞松開環抱著的手臂, 順勢起，披上襯解釋道：“泡個熱水澡，會容易眠。”

而且他知道黎瑭每晚都要泡澡才能睡的習慣。

這麼簡陋的應急避難所, 哪里有洗澡的地方，還泡熱水澡呢。

見姜令詞已經掀開帳篷出去，黎瑭覺得他在異想天開。

直到帳篷里多了一個簡易的折疊泡澡桶，里面是冒著蒸騰霧氣的熱水——姜令詞親自去燒的。

原本就狹窄的空間，越發窄了。

黎瑭眼底閃過一抹驚異：“哪來的？”

姜令詞言簡意賅道：“找人買的。”

見黎瑭想泡又遲疑的模樣，男人又道了句：“這是全新的，我又用開水燙了幾遍。”

黎瑭心了。

確實很想泡澡。

姜令詞將其他東西全都收起來，站在橙的泡澡桶旁邊，裊裊熱霧模糊了男人淡漠清冷的眉目，小紅痣若若現，顯出了幾分多：

“黎小姐，請浴。”

這大概是黎瑭泡過最簡陋的一次澡。

又是最奢靡的一次。

因為姜令詞親自服侍。

畢竟堂堂姜教授的時間與勞力比金錢要更值錢。

未免帳篷映出影子，姜令詞關上了那盞唯一的燈。

但他悉了黑暗的眼睛，依稀能看到一切。

水時，潔白細膩的在水波之下，出很輕很輕的漣漪，黎瑭覺這個桶很脆皮，小心翼翼地半蹲下，兩只手扶著邊緣。

翠綠的雙鐲襯得手腕如初雪一般，又襯得漾水波的雪中紅梅料峭高傲如朱砂，姜令詞視線禮貌的側移開，繞到后面。

背極薄，骨骼清晰，隨著繃的，兩側的骨骼如蝴蝶振翅，致麗，唯獨脖頸上有一紅斑痕。

姜令詞眉心輕折起，指尖輕：“這里怎麼紅了，像過敏。”

黎瑭下意識手了一下，與姜令詞的手指相而過，穩住心神，故作無所謂地說：“大概被子蹭的。”

尤其脖子與布料挲的面積大，且薄敏。

黎瑭雖然氣，但并不會不分場合的無理取鬧，讓姜令詞在這種地方去找真被子，寧可忍著，只是沒想到居然過敏了。

姜令詞看著安靜淡然的側臉，眼底閃過一不悅，當然不是針對黎瑭，而是……

這樣的環境，黎瑭本不該出現在這里。

幾秒后，男人指尖不含半分·地掠過的細頸，最后放到肩胛，專心致志地按。

蒸騰的熱水似乎能驅散一切疲倦與煩惱，黎瑭紅潤艷，像是喝飽了水一樣。

這樣的氣氛很好。

好到黎瑭腦子不清醒地想，即便沒有幾十億的別墅莊園，即便沒有為量定制的沐浴油，即便沒有超大的按浴缸，好似也愿意這樣天長地久下去。

最好一夜永恒。

就在這時，突然整個帳篷開始搖晃，不控地東倒西歪，黎瑭眼睫驀然掀起，驚恐地睜大眼睛。

這是自小到大，第一次親經歷地震。

泡澡桶不穩地晃著，到口的水波往外出了許多。

姜令詞及時扶住了浴桶以及浴桶纖細的，對上一雙驚慌失措的雙眸，低頭輕吻薄薄的眼皮：“別怕，只是余震。”

而且他們距離震中心有段距離，而且時間很短，幾乎只是一兩秒。

黎瑭想的卻是：余震都這麼明顯可怕，可想而知，當時地震發生時，會是多麼恐怖。

偏偏姜令詞跟沒事人一樣。

鎮定自若，沒有恐懼，沒有后怕，淡然地如同平平無奇的每一天。

黎瑭想要躲開姜令詞麻麻的親吻，卻躲不開。

浴桶就這麼大。

像是完全被困在這方寸之間。

姜令詞只要稍一低頭，便能親吻到他任何想要親吻的地方。

浴桶里的水晃出了一些，原本到鎖骨以下的水平面，此時已經降到了口。

黎瑭本不敢，一便會走。

雖然在姜令詞面前，也沒什麼可走的怯，但這是帳篷，幾米都是有人的，甚至能聽到外面說話的聲音。

雖是余震，大家還是心有余悸。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在這一座小小的帳篷里，黎瑭被姜令詞著下接吻。

晦暗不明的帳篷里，男人似輕嘆似呢喃又似自言自語：“怎麼又哭了。”

黎瑭子僵住。

又哭了嗎？

姜令詞親的不深，雖然也是齒相接，但并不·，如他的嗓音一樣，溫又蠱人。

令人留不舍。

黎瑭卻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那雙如春水瀲滟的眸子，此時像是打碎了一池玻璃，破碎片。

翌日下午，姜家新一救援資抵達，黎瑭與姜令詞才跟著直升機回陵城。

這段時間里，黎瑭并沒有待在帳篷里浪費時間。

會坐在廢墟之上，速涂了好幾張震后場景，也會在人手不夠時搭把手，沉活累活干不了，輕松簡便的可以，比如幫忙分發盒飯。

時不時地去坍塌的考古區域那邊去看一眼姜令詞。

幸而今天不需要下墓了。

黎瑭長舒一口氣。

這里的人都很友好，不會因為黎瑭這一頭奇妙特殊的發而對有任何的偏見，甚至還有許多小朋友在經歷這樣的大地震后，見到時，出大大的笑容，像是看到了雨后的彩虹。

會彩虹姐姐。

如果是以前的話，黎瑭會吐槽一句這個稱呼真的很土。

但是親自經歷災后這一幕幕，黎瑭只會彎應下。

臨走之前，將上所有的錢都捐了，用于災后重建。

回陵城途中，黎瑭一言不發，似疲倦地垂著眼睛，但也不睡覺，只是翻著用一塊巧克力與當地小朋友換的作業本。

黎瑭今天就是用這個小本子畫的畫。

姜令詞敏銳地覺察到的冷漠，起初只以為到了驚嚇或者太累了，一直到晚上——

黎瑭換上華舒適的真睡，倚靠在同樣華漂亮的床頭，正在拿著平板涂涂抹抹，一切都與他離開前沒變。

但一切又變了。

比如。

姜令詞拿著一管藥膏遞給，他溫和有禮地說：“勞煩姜太太給我上藥。”

若是之前，黎瑭為了看他的軀，一定十分熱地主幫忙，因為全世界最擔心他有一點點破損的便是黎瑭。

黎瑭不允許自己完的繆斯出現瑕疵。

而此刻。

黎瑭懶懶地掀睫，目便是那只極冷的矜貴長指，不過此刻漂亮到無可挑剔的手背覆了幾道深深淺淺的劃痕，昨晚還沒有，大概是白天他去幫忙救援搬石頭的時候傷的。

璀璨吊燈照耀下，男人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背多了這些痕，格外扎眼。

眸沿著男人遞過來的那管薄荷綠的創傷藥膏，一路往上，最終淡瞄了一眼他的手背，忽而拿著平板起下床：

“稍等。”

姜令詞以為去洗手。

然而黎瑭一路掠過浴室，走出主臥房門。

焦糖的雙開拱形大門陡然關閉，發出細微的一聲響。

一分鐘后。

門被敲響，是管家：“先生，太太讓我給您上藥。”

聽到管家的話語，坐在床尾的年輕男人長指玩著藥膏細管，眼眸低垂，清雋眉目上的神不明。

管家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再次敲門：“先生？”

姜令詞從薄溢出簡短的幾個字：“不必。”

管家遲疑：“那您的傷……需要請醫生過來嗎？”

姜令詞語調寡淡：“小傷。”

“太太在做什麼？”

管家立刻回道：“太太在玻璃花房看星星，讓您先睡。”

姜令詞視線平靜地掃過飄窗外寂靜漆黑的夜幕，無星無月，唯有被風吹得搖曳的花樹枝葉。

借口都找的敷衍。

姜令詞松開藥管，起走向落地鏡。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薄綢睡袍的腰帶，略一側便能完整的看到肩背至手臂這一片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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