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赫予放下袖子,坐回位置。
他放輕了聲音:“謝謝。”
溫璃沒好氣道:“謝什麼?”
謝可憐被耍?
還是謝傻不拉嘰的逮住當事人之一就一頓問?
沈赫予撐著腦袋,狹長的雙眸盯在溫璃臉上。
“謝謝你。”他的話里帶著認真:“出自真心的擔心我。”
溫璃一愣。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除了,就沒有其他人擔心他了嗎?
寧子詮呢?
還有叔叔阿姨呢?
溫璃的頭快炸了,發現自己無法思考太多。
因為的心臟好像不聽的使喚,砰砰直跳。
偏偏口脹得難,就連呼吸也急促起來。
明明該生氣,可心小小的角落里,開心的小芽不聽勸的破土而出,又是怎麼回事?
溫璃抿了抿,只好抬頭瞪了他一眼,“下次別瞎讓人擔心。”
只是不知道,這雙淚眼汪汪的小鹿眼,并沒有半點殺傷力。
沈赫予只是勾了勾,“好。”
“不過你這紅藥水,真的得借我一下了。”沈赫予又淡淡開口。
溫璃心提了起來,“真的傷了?”
沈赫予在發頂輕輕拍了拍,“不是我。”
隨后,他看向第四組第二桌最里頭那個位置,“章舜。”
那道背影聞言起,轉朝兩人走來。
溫璃看到章舜的那一刻,嚇了一跳。
他的臉頰腫了一大塊,角的傷口已經結了痂,而左眼皮腫得只剩下一條。
溫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來昨天的戰況都在章舜上展示了。
章舜的右手里拿著一沓紙,看起來像是作業。
他在兩人面前停下。
溫璃回神,就聽見沈赫予道:“還行麼?”
章舜腫著張大臉,連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我沒事,予哥。”
他平常黯淡的臉上,此時雙眼卻帶著亮,“以后我再也不怕周楓了。”
溫璃不知道昨晚男生宿舍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章舜卻眼可見的,從一言不發的怯懦小男生變得稍微開朗了起來。
無論如何,對于章舜來說,都是一個好的發展。
溫璃從屜里拿出紅藥水跟紗布,放在桌上。
“嗯。”沈赫予下點了點桌上的藥,“拿去涂。”
章舜搖了搖頭,“不用,這點傷很快就好了。”
沈赫予雙眼瞇起:“會嚇到別人。”
章舜目往旁偏去,了然。
他接過藥,小聲道了謝。
片刻,他舉起右手,把手里的那沓紙遞到沈赫予面前。
“這是檢討書,我昨晚幫你寫了一份。”
檢討書?
溫璃一愣。
沈赫予難得解釋:“昨晚被抓了。”
寧子詮拉在門口,著嗓子把昨晚發生的事大概跟溫璃復述了一遍。
幾人被抓到主任辦公室后,當即就依次打電話了家長。
沈赫予和周楓由于是慣犯,記大過并寫五千字檢討,除此之外,還要打掃廁所一個月;
其余人記小過一次并寫五千字檢討;
而周主任念章舜是初犯,只作警告分,但要寫三千字檢討。
章舜手里顯然是那份屬于沈赫予的五千字檢討。
五千加三千。
八千字。
溫璃咽了咽口水,打心底里佩服章舜。
這八千字,換都得熬一個通宵。
沈赫予手接過,“謝謝。”
“但下次不用幫我寫了。”
他從屜里拿出一沓紙,字跡雋秀,筆鋒凌厲,第一頁的最上方寫了檢討書三個字。
這五千字,他自己熬夜寫完了。
章舜一驚,“予哥,你其實可以讓我幫你寫的。”
寧子詮兩指夾起檢討書,隨意翻了兩頁,笑道:“舜子,你不用為你予哥擔心。”
“這東西他寫得多了,閉眼都可以給你出幾千字。”
“可是……”
章舜還想說些什麼,卻見沈赫予臉突的一沉,全的寒氣傾瀉而出。
“章舜。”
他的眼底褪去所有笑意,“我最后說一遍,你不用幫我做什麼。”
“朋友不是這樣當的。”
讓他打自己也好,他讓一起面對周楓也好,只是想告訴他,說“不”很簡單。
而不是為了讓他伺候自己。
章舜沉默了半晌,直到上課鈴響了,都沒有再開口,懨懨回了座位。
第一節課是班主任林琪的,把教案扔在講臺桌上,倒不急著講課,反而是一眨不眨盯著最后一排的沈赫予。
眼底的火,幾乎要化為實,把整間教室燃燒殆盡。
“有些人自己不想學習,別拉人家好學生下水。”
沈赫予單手撐著腦袋,淡淡附和:“知道了,老師。”
他的聲音不大。
但教室本來就安靜,他的聲音在空間里無限放大。
讓人不由自主便齊齊轉頭看他。
可迎面對上那張毫無表的臉時,又悻悻挪開了眼。
林琪忍無可忍,“你給我閉!”
一大早剛到辦公室,還沒喝上一口熱茶,就被主任請去喝茶。
這種待遇,整個年級除了,再也沒有其他人了。
哦,還有一個六班班主任。
林琪越想越氣,一筆頭砸到沈赫予桌上,“不想聽課是吧?”
“給我出去走廊站著!”
在這種事上沈赫予倒是聽話,還不忘拿上課本,轉便從后門出去了。
溫璃轉過頭。
旁邊的位置,又空了。
林琪的糟心緩了不,放下剩的半截筆,“好了,同學們翻開……”
溫璃收回心緒,認真聽講。
拿出一個小本子,打算作兩份筆記,萬一沈赫予需要補筆記,就不用浪費多時間了。
一天是課程下來,昨晚鬧出來的靜已經被同學拋之腦后。
反正沈赫予在同學的認知里,本來就是不能惹的人,“輝”事跡上再記載一筆,對于他上的標簽好的沒差。
傍晚的夕悄無聲息天際線后。
教學樓燈火通明。
臨近六點半,溫璃洗完服,和秦明熙結伴往教室走。
七點才開始的晚自習,教室里已經坐了不人。
見溫璃從后門進來,前頭幾個還在聊天的生站起,結伴朝走來。
秦明熙眉頭皺,擋在溫璃前:“你們干嘛?”
帶頭的生推開秦明熙,坐在溫璃前面的空位上。
“溫璃,我們有點事想請教你一下。”
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里拿出一樣東西,放到溫璃桌上。
是一支膏。
恍然間,早上那句打賭似的議論聲仿佛再一次鉆進了的耳朵里——
“打賭。今天下午之前沈赫予必定讓新同學搬走,一支蘭蔻196。”
溫璃不知道這支是不是所謂的蘭蔻196。
但絕對不會收。
“無功不祿。”
溫璃臉上掛著笑,笑卻沒進眼底。
“你們想問什麼,直接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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