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丫丫依偎在宋辭懷里逐漸睡沉，不安地囈語。

宋辭輕著后背，直到丫丫蹙的眉頭松開，才停下，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

站在門口的房檐下，抬眼遠看。

這場雨，一直沒停，泥濘的土路坑坑洼洼，積水已經蔓延到門前。

宋辭拿出手機稍稍抬高，可右上角的信號標志始終沒有顯示。

“小宋，還是聯系不上你的同事嗎？”老婆婆拄著拐杖，形傴僂，緩慢地走出來。

宋辭點頭，“應該是昨天半夜的山坡沖垮了電纜，信號中斷了。”

老婆婆嘆口氣，說：“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

宋辭抿了抿，看著連綿不絕的雨幕，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

這雨如果再這麼持續下去，村子四面環山，地勢低，又沒有完善的排水系統，這水只會越漲越高，只怕過不了多久就會把屋子都淹了。

得讓大家趁著天亮，往更高的地方躲才行。

這麼想著，宋辭眉頭鎖，“婆婆，村委會在哪里？”

老婆婆以為宋辭是要去問村委會有沒有辦法跟外面取得聯系，“你去村委會也找不到人的，那些人一聽說這里要被開發就迫不及待的收錢跑路了。”

宋辭微詫，“那村里有誰是比較有威的嗎？”

老婆婆一聽，這才反應過來，“你不是想找人聯系你的同事？”

宋辭搖頭，緩聲把自己剛才的擔憂和打算講出來后，又說：“我人生地不的，就算我有心挨家挨戶去勸，村民也不會愿意聽我一個外人的。”

老婆婆猶疑道：“會這麼嚴重嗎？可我們要是走了，這些房子怎麼辦……”

“婆婆，如果真的等出問題再走就來不及了，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的，我們得慢慢往山上走。”宋辭語氣變得嚴肅。

老婆婆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活了大半輩子，自是知道雨這麼下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沉默了好幾秒，回頭看向堂屋，說：“這房子，是丫丫他爸和我老伴兒在世的時候，一點點做起來的，我怕我就這麼拋下他們，他們會怪我。”

“婆婆，你還有丫丫啊。”宋辭溫聲勸道：“房子沒了可以重建，人沒了就真的什麼都沒了。而且我說的只是最壞的可能，未必會真的發生，也許等這場雨停了，房子還在呢？”

聽到宋辭提及丫丫，老婆婆有一瞬的搖。

片刻后，又轉過，指著東邊，說：“我沒騙你，村委會是沒人了，你往那邊走，走到后面那棟門前種著銀杏樹的老房子，找一個老蔣的男人，以前村里還沒歸鎮子管的時候，他算是我們這的村長，現在留下來的村民都聽他的。”

宋辭順著老婆婆指的方向去，水霧朦朧，但依稀能看見老婆婆說的那顆銀杏樹。

秋分時節，樹上的枝葉泛黃，在風雨吹打下搖搖晃晃。

“那我先去找蔣書記，等會兒再回來接你們。”宋辭說完便撐開靠在門框邊的傘，踏雨水中，快步朝銀杏樹的方向走。

宋辭走進蔣書記屋前的院子里時，正好就看見一名中年男人站在銀杏樹下，不知在想些什麼。

“蔣書記？”宋辭試探的喊道。

中年男人回過神，轉頭看到宋辭，目疑，“你是……”

宋辭打量著中年男人，心中略微到意外，以為蔣書記會是個老爺爺，卻不想是個中年人。時間迫，走上前，開門見山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所幸，蔣書記跟不謀而合，來的前一刻，他正準備每家每戶敲門，勸大家上山。

宋辭：“我跟您一起，這樣也能快點。”

蔣書記沒有推辭，這村里留下的大多數是老人，腳不便，要上山就要趕在天黑之前才能避免發生更多的危險，多一個人幫忙，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蔣書記回屋拿了紙筆畫下路線圖給宋辭，說：“你對這邊的路不，遠的那幾家就給我去喊，你去這幾戶，可以嗎？”

宋辭接過，答應下來。

出了門，兩個各奔東西。

蔣書記給的那幾戶都有年輕人跟著一起住，宋辭勸說起來并不費力，但雨勢大，路難走，走完所有人家，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天沉，烏云布。

宋辭沒敢休息，轉又往老婆婆家走。

轟隆——

閃電劃破天際，將周圍瞬間照的蒼亮。

“宋姐姐！”

走進堂屋，老婆婆應該是在收拾東西，只有丫丫坐在那，看到宋辭，眼睛一亮，站起。

宋辭角輕勾，剛想回應，突然，轟的一聲，只見丫丫后的墻壁被山上滾落的土石轟然撞倒，盡數往下俯沖。

“小心！”

瞳孔，顧不得多想，直撲向丫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