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不是人？這種事也是你能做得出來的？”

程正允氣急敗壞，怒摔一只杯子。

碎片迸在墻壁上，反彈到程嶼的臉頰上，頃刻就是一道鮮紅的痕。

“你在外面是被哪個狐貍給迷的五迷三道的？連商量都不商量，就跟夏真喬分了手？又自作主張為把人家表弟的流公司拆下來，真是好個鐵面無私六親不認是吧？那章北麟不學無惹事生非都已經那麼多年，你早干什麼去了！”

“現在事鬧大了，把易揚傷那樣，你竟然還腆著臉回來說要求阿悄復合，給夏家一個代，讓你姐一家給你出諒解書？程嶼，你腦子是給驢踢了麼！”

“我……我看你是越變越不像話，簡直是無可救藥！”

程正允氣到心臟搐，一臉摔了兩三個茶杯都不夠解氣。

最后竟然直接起茶桌上的煙灰缸——

于可煙原本坐在一邊抹著眼淚，一言不敢多發的。

眼看著程正允出手就是要人命的架勢，于可煙哪敢不管不顧！

“老爺子！”

一步上前攔在兒子面前：“你這是要打死他嘛！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阿嶼！快跟你爸認個錯！”

程嶼抬手了下臉頰的痕。

“爸，我錯了。”

干凈利落，口吻卻是半分服氣也無。

“你錯了？我看你對得很！”

程正允起的直拍桌子：“你到底什麼意思？你跟阿喬到底有什麼矛盾，非得到人家自殺的程度？”

“當初說要娶阿喬，說要給夏家父母養老送終的是你。沒有人你吧？拖拖拉拉一晃都要三十歲了，你幾個意思？你能等，阿喬還能等麼？”

“人家兒子是為你死的，你明不明白！我就是把你送過去改了姓夏，還要看人家要不要你這頭爛白菜進人家祖墳！”

程正允氣大了，難免話也說重了。

如同一把尖刀直刺程嶼的心臟，瞬間倒空了他全的。

“您也覺得，當初在瑞士雪山上，死了的人是我就好了……”

程嶼冷冷站定，吐出一句話。

于可煙嚇壞了，趕一把上去抱住兒子。也顧不得平日里謙恭溫和的態了。

“老爺子你說的這什麼話！阿嶼是你親兒子，是你上掉下來的！當年那場意外，又不是他愿意造的。都這麼多年了，你非要讓他自責到死才滿意麼？”

程正允氣得大吼：“他要是真知道自責，就不會把事弄這樣！你是在外面有人了，才得阿喬跟你分手是不是？現在又一口咬準后悔了，要跟人家結婚了。你當人家呼之即來，揮之即去麼！剛才你夏伯父親自給我打的電話，說章北麟的事，他們管不了，也不想管了。你倒好，竟然還有臉來找你姐要諒解書。你是做了什麼對不起阿喬的事，才心虛這樣的？”

程珉坐在沙發邊上，一言不發。抹著紅彤彤的眼睛，表里盡是怨念。

“我沒什麼可心虛的，只是單純站在阿喬未婚夫的角度，想要幫家里解決一下親戚的難題。”

程嶼不卑不地仰起頭，可伴隨著話音一起落下的，還有程正允毫不客氣的一掌。

“阿嶼！”

于可煙尖一聲，看著程嶼角沁出的鮮，心疼得眼淚直掉。

無奈轉向程珉，懇求道：“阿珉，姨求求你了，你就勸勸你爸吧。你從小就最疼阿嶼，他也最疼易揚，他一定是有自己的左右為難，一定是有苦衷的。”

“好了于姨。”

程珉站起，揮揮手，沖程正允道：“爸，您也消消氣。阿嶼——”

轉向程嶼，程珉憤憤咬了咬牙：“我跟你說實話吧，易揚平白無辜挨了這一槍，雖然現在沒有命危險。但都一個星期了，人還下不了地，也翻不了。萬一真有個好歹，你讓我怎麼簽諒解書？我簽了諒解書，回頭看那姓章的混蛋繼續興風作浪，不干人事？”

“阿嶼，姐作為過來人好好勸你一句，如果你是真心想跟阿喬過日子的，就越是應該遠離家那些個垃圾親戚。就章北麟這種，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他當年是舞弊買名額進的你們學校，最后是干了多缺德事，才被他爸媽送出國的。”

“反正易揚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了，還有那個江清梨的小狐貍，我早晚拔了的皮當圍脖！”

程珉提及江清梨，人就瞬間進了七竅生煙模式。

恨自己之前竟然看走了眼，聽小丫頭幾句甜言語，甚至還覺得要是真的跟唐易揚上了，只要乖巧聽話相夫教子，家世差一點就差一點吧，也沒什麼不能接的。

畢竟，比起陶那種不安分的明星，三天兩頭鬧緋聞。江清梨這樣的平民家孩，說不定還是干凈聽話的。

可做程珉夢也沒想到，竟然能惹出這麼大的子。

“這件事跟江清梨沒有關系。”

程嶼口而出。

“諒解書是給夏家擺明的態度，至于章北麟真正的下場，我可以保證比你們想象的任何一種方式都要慘。”

程珉呵呵一聲：“我不需要跟夏家擺態度，你只要給我看看傷我兒子的那個混蛋什麼下場就行了。”

……

江清梨從唐易揚那邊聽了大概的來龍去脈，心里一陣酸如漣漪。

之前還真是想不到的，程嶼為了維護夏真喬的利益，竟然可以跟家里人沖突爭執到這種程度。

這會兒天空開始飄起了蒙蒙細雨，江清梨站在程家大門外，一朵較為茂的灌木叢里。

等到太快落山時，程嶼出來了。

臉上的痕已經干涸，眼中帶著堅定，閃著疲憊。

他躲進車里，沒開走。

緩緩搖下的車窗里，一縷白煙裊裊升起。

他煙癮不大，點著，但一支其實也不了幾口。

目斜四十五度但方向里，他看到江清梨躲在那里……

心中騰漫起一抑的憤怒，程嶼故意把車子踩滿，向著江清梨藏的地方，狠狠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