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煙灰缸砸在地上。

江清梨一秒變臉，笑得直不起腰來。

“呵呵呵，學長，你嚇到了是不是？我跟你開玩笑呢！”

江清梨一手捂著肚子，另一手往角上輕輕一抹。

咬痕下沁出的像天然的彩，點過啫喱一樣的瓣。

“那個秦老師，是我之前申請A大研究生時認識的，他照顧我的。學長，你以前不認識他？哦對，他好像是在你畢業以后才應聘去A大職的。”

江清梨笑得太夸張，掛在眼角的淚水本來不及收回去，索隨著/抖的肩膀飆。

“我是覺得在老師面前，畢竟……嗯，這種事還是丟臉的。不過咱們也做了這麼多次了，偶爾玩點強扮演，不是有/趣的麼？學長，你剛才，狀態可不是一般的好呢。”

看著江清梨使出渾解數地表演，程嶼面無表，心里卻像吞了蒼蠅一樣難。

他很確定剛剛那一瞬，江清梨看著自己的眼神里充滿了嫌棄。

就像那天在公園外面，車子上突然對自己激烈怒斥的時候，一模一樣。

其實程嶼甚至寧愿能在自己面前表現出真實的失控和脆弱，哪怕那只煙灰缸真的落在自己的腦袋上，也無所謂。

雖然事到如今，他依然不清楚江清梨真實的目的。

但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的樣子，看一個人暗的瞎折騰，睜只眼閉只眼地游戲一般的過程，仿佛了程嶼跟之間不用說破的默契。

只是他多會有些不舒服，看著這個孩盡凌辱卻還要強歡笑，科打諢，豁出臉也豁出命的樣子——

心里很不是滋味的。

“江清梨。”

程嶼提起已經快要燒掉一半的煙，閉上眼吸了一大口。

“我給你個機會，重新跟我解釋清楚。你是誰，到我邊來究竟為了什麼目的。”

江清梨垂了垂扇子一樣纖長的睫，梨渦微微一陷。

“我江清梨，小名小梨，阿梨，你喜歡怎麼我都行。我是海縣人，家里的獨生，我爸江啟，在我很小時候就跟我媽離婚了。我不記得我媽長什麼樣，聽說出國嫁了個大老板，從此過上了有錢人的生活，我很羨慕。”

“我爸是個建筑師，后來在工地傷了，摔瘸了。現在在老家開個五金小店，日常謀生。我大學畢業后就在江城漂著，最大的夢想是能賺錢買套房子，把我爸接過來養老。”

“不過，江城房價太貴了，靠我這點工資，一年到頭連塊磚都買不起。但還好我長得漂亮，要是能找到個條件好的男人，能斗二三十年。我覺得學長很符合我的擇偶標準，有錢有那方面也厲害，呵呵，這就是我的目的呀。今天是我把你榨干了，呵呵，但你也不吃虧，這部也把我的一切榨出來了嘛。”

說著，江清梨再次變八爪魚，也不顧兩呼啦的，就往程嶼上盤。

程嶼皺眉，撥開的小胳膊，一手擰住的面腮。

“你這張小狐貍，真是沒有半句實話。”

江清梨眨著淚花花的眼睛，“我都說是實話了嘛，你又不相信，那你自己去查嘛。”

程嶼冷笑，真以為他沒陳凜去查麼？

查過了，查的底朝天，整個資料檔案上的信息，就跟江清梨剛剛說的一模一樣。

背書似的，糊弄鬼麼？

只可惜，海縣老家那邊的房子早就拆遷了，鄰居也很難找到。

不過也有可能是看程嶼似乎對江清梨的目的并不是那麼上心，所以陳凜也沒有花更大的力。

很多時候，書會據老板的潛在意愿，選擇效率優先，或者推一下一下，這都是很玄妙的潛/規則。

“機會已經給過你了。”

程嶼重新穿整裝，冷眼睥睨，“下一次，要是再被我抓到狐貍尾，我絕不會留。”

說完，他從口袋里出一張A4紙。

直接丟在江清梨上，隨后奪門而去。

江清梨展開紙，看到上面打印著一行聊天記錄。

正是自己那天用程嶼的手機發給夏真喬，然后又馬上撤回的消息。

「陳凜，找一下楊沫沫的耳釘。應該是丟在我辦公室洗手間了。」

一寒意滲原本就已癱無力的四肢，江清梨扶著墻，好不容易站穩。

可是定神下來，卻并不覺得有什麼好擔心的。

那是一條聊天記錄，也是一張網。

程嶼的心，已經被打撈在了網中央。

太下山了，走廊里回著些許余溫。

江清梨散著頭發，扶著墻走出來。

迎面高高瘦瘦的影，像一把傘似的投下來。

是秦書賀。

江清梨知道他很煙，可此時此刻，他渾上下籠罩著濃烈的尼古丁味，好像從煙葉的天地間穿梭了一個年。

“秦老師……”

江清梨抬起疲憊的笑容。

以前他姐夫，姐姐走后，漸漸開始改口秦老師。

一則是不想給別人知道他們的關系，二則不想提到姐姐這件傷心事。

“小梨。”

秦書賀開口，嗓音嘶啞中拖著一哽咽。

雖然已經盡力抑了，卻還是給江清梨嗅到了異樣。

“沒事，我還好。”

江清梨避開他的眼眸，不想在他眼中看到自己這幅狼狽模樣。

可是逞強不過三秒，腳下一個趔趄，虛弱地倒進秦書賀的臂彎里。

“秦老師，我想……回家洗澡。”

“好。我們回家。”

秦書賀抱起江清梨，目所及滿傷痕跡以及混合著不忍直視的污跡，他的眼眶紅了，瞬間咬出腥氣……

江清梨累得幾乎睜不開眼。

垂著雙手，腦袋無力地靠在秦書賀的肩膀上。

呼吸輕的像羽，輕的也是。

一路晃晃悠悠，江清梨也不知道自己睡著了沒有。

咸咸熱熱的東西滴下來，燙了的臉。

“秦老師，你哭了？”

“別說話，休息一會兒。”

“你別哭，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江清梨呢喃著，“程嶼他，馬上就要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