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凡站在一旁，別過頭聲音已經有些抖。

“我幫大小姐合過眼睛，但怎麼都合不上……”

陸家百年來的傳統，是整葬，不火化的。

陸祁年安排讓火化，也是否認割舍兩人和陸家的關系，更是一種侮辱。

靳凡哪能讓陸祁年如愿？

“等陸總醒來，見到了大小姐的尸，也想幫合上眼睛，可……還是不行。”

陸靈霜死的突然，還死在了親爹的手上，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想懂，太多的話沒說出口，含恨而終。

林燦三年前就見過陸靈霜的尸，當時他也想幫合上眼睛，可怎麼樣都不行，仿佛沒了靈魂的軀殼，依舊懷揣著不解、疑、憤懣……

“姐……”

林燦再度哽咽，趴在棺槨上涕淚橫流：“姐，你恨陸祁年對不對？他不配當爹，爺爺和我哥對你那麼好，他們都舍不得對你做什麼，可那該死的陸祁年……”

靳凡抑地深吸了口氣，拍拍林燦的肩膀，攙扶他起來：“大小姐的尸保留到現在，不是讓你這樣緒化的。”

“是陸總要時時刻刻提醒他，大小姐死不瞑目，這個仇，他要債償。”

林燦愣了愣，匆忙抹去了臉上的淚水，一句話沒說，疾步往外跑。

再回到主廳，他氣吁吁的徑直走向陸凜深，執拗又堅定的：“哥，你要報仇算我一個，讓我去殺了陸祁年！”

“我是神病，我殺人沒事的！”

他神沒有失常，卻被陸祁年生生說瘋了，強行送進了神病院。

本來，林燦不知道他哥還活著，他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然也不會磨泡地求爸媽想辦法將他弄出去。

既然陸祁年把他變了神病，那他就徹底當回瘋子，讓陸祁年也嘗嘗作繭自縛的滋味！

什麼表舅不表舅的？

林燦在乎親關系，可陸祁年呢？狠心殺子殺，一想到陸靈霜的慘狀，還有他哥死里逃生，重傷蟄伏三年多，林燦就又痛又恨的心都炸了！

“也不用有什麼計劃，我能見到陸祁年，我去殺了他！”林燦恨之骨，咬碎的牙齒恨不得生剝了陸祁年，吃他的，喝他的！

陸凜深看了他一眼，深深的眸意味濃稠，但他扯輕笑了一聲。

也沒說什麼。

就站起，籠火又點燃了一煙。

“暗殺我試過了，行不通。”許久，陸凜深才緩緩開口，聲音還是那麼平靜，卻帶著一源自深淵的蒼冷。

林燦怔愣，回想到這幾年，聽說陸祁年確實遭遇過暗殺，但那些……不都是老爺子聯合曾經的舊下屬做的嗎？

難道他哥也派人過手？

必然是這樣，他哥絕對不會放任陸祁年胡作非為，而老爺子之所以強撐著續命，估計也早知道孫子還活著。

“陸祁年邊的安保級別，已經達到了恐怖的地步，不管他見誰，每天有什麼安排，只要有人對他不利，就會被攔截，而且也不會全而退。”

陸凜深咬著煙，耐心的話語依舊不出緒，他拿煙給林燦一，“你以為你神病，陸祁年會跟你玩法律那一套？你剛要手，他就能讓你是個死人了。”

林燦悚然呆住，手中接著的煙都掉在了地上。

“陸祁年殺人無數，沒人會比他更懂得如何保命，何況……”陸凜深吐著淡淡的煙霧，瞇起了眸：“你不覺得直接讓他死，太便宜他了嗎？”

林燦怔然：“是……”

陸凜深握了握林燦的肩膀，語重心長的：“他殺了我妹妹，害得我爺爺中風癱瘓，說句不好聽的，離死也不遠了，這種東西，我怎麼能讓他輕易就死了？”

如果傷害只是加重在了陸凜深上，他也會報仇，但絕不會這麼極端偏激。

但陸靈霜死了。

為了救他，也為了弄清楚事實，更為了想攔阻陸祁年的畜生行徑。

就那麼突然的，命沒了。

對于這個妹妹，不管陸凜深如何說，如何整治，都改變不了那是他唯一的親妹妹，視若珍寶的疼寵溺。

他還想弄清楚，事發當天，陸靈霜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本來，陸靈霜應該什麼都不知道，好生生的在國老宅，做一貫的囂張恣意的大小姐，突然跑到了第比利斯，還踩著關鍵點現擋搶。

這其中，一定有人跟陸靈霜說了什麼，引著一步步……走向死亡。

這人肯定不是陸祁年。

陸祁年想要弄死陸靈霜的方法很多，對于這個天真愚蠢的兒，他手指都能要了命，何必大費周章地派人把陸靈霜從國接來，就為了當面弄死呢。

再說，事發當時，陸凜深在昏厥之前，看到了陸祁年對于陸靈霜的忽然出現，是意外和震驚的。

絕對沒有看錯。

所以背后，肯定還藏著另一只鬼手。

不把這些揪出來，陸凜深永世不會罷休！

“那我們該怎麼辦？”林燦努力鎮定下來，盡可能地縷清思緒，他也彎腰撿起地上的煙，卻忽然想到什麼：“對了！葉然……會不會也有危險？”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

陸凜深還是覺得刺痛心扉。

林燦晦地抿了抿，卻點燃了煙，冷靜的嘆息道：“哥，自打三年前你出事了以后，然姐很難接，但……又不得不面對，后來好些了，就帶著穗穗走了，去了波士頓攻讀博士學位，之后我和也沒怎麼再聯系。”

沒了老哥，林燦自己活得都不如意，又哪有心思再關注別人。

但現在仔細想想……

“哥，你說會不會為你報仇啊？”

陸凜深含著一口煙，許久才慢慢的吐出，卻一語中的：“不管報不報仇，對于陸祁年來說，都是眼中釘、中刺。”

藏于暗的這幾年，陸凜深一邊積蓄力量，重振旗鼓養蓄銳，一邊也打聽留意過葉然，遭遇的種種，那個老教授的蓄意謀害……等等，他都知道。

也知道陸祁年真正想的意圖是什麼。

所以不能再等了，是時候該收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