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寂桐回來后一直低著頭玩手機，莫西樓看幾次也沒看清眼里的神。

陳子鳶覺氣氛莫名詭異，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甩了甩頭發，手將耳邊的發到后面，狀似隨意道：

“小西哥哥，你說我這頭發好看嗎？我媽總說染這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老看我不順眼。”

聞言，莫西樓抬起眼皮，黑眸輕掃過灰藍的長卷發，幾縷挑染夾在其間。

欣賞不來。

“好的，孩子太乖也不好，你這發一看就不好惹。”他垂下眼，腦子里一邊想其他事，一邊隨口應付陳子鳶。

“小西哥哥，那你喜歡乖的，還是不乖的呀？”陳子鳶用一側手臂撐在桌上，單手托著下，眨眼看他。

“不喜歡乖的。”他隨口敷衍，實際沒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

岳寂桐渾一僵，正在劃屏幕的手指微微頓住，指尖無意識下用力在屏幕上。

不喜歡乖的？

那他還總是讓乖一點！

陳子鳶又問，“小西哥哥，那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的太吵了，總是嘰嘰喳喳的？你會不會嫌我煩呀？”

“不會啊，你這格好的，太安靜久了也會讓人到無趣。”他低著頭，手指輕輕敲著玻璃杯邊沿，正在梳理腦子里的一團麻。

岳寂桐盯著手機屏幕出神，另一只手攥，指甲微微嵌進掌心。

太安靜久了也會讓人，到，無，趣？

最后幾個字在心頭回。

無趣！

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對面坐的懶散隨意的男人。

他開始覺無趣了？

所以找了一個其他格的生試試？

莫西樓察覺到有視線在看他，一抬眼，對上清冷又帶著點點委屈的眼神，驀的一怔。

倉惶又狼狽的收回視線，掩去眼底的水霧。

他眨眼，不確定自己剛剛有沒有看錯。

三個人各懷心事。

一頓飯吃的心不在焉。

走出餐廳，三人并行走了一段路，岳寂桐用眼角窺視那個孩，看毫沒有要先離開的意思。

岳寂桐手指，看向莫西樓，主開口，“林沫住哪里呀？我們要不要先送回去？”

潛臺詞是能不能先把林沫送走，想單獨和他聊一聊。

陳子鳶沒說話，只是看著莫西樓，用眼神詢問，等他指示。

反正就是個工人，哪里需要哪里搬。

按照剛才他們商量過的計劃，接下來應該去看電影了。

只是三個人一起看電影，陳子鳶怎麼想都覺得太怪了。而且看姐姐剛剛那破碎的樣子，都不忍心再演下去了。

莫西樓腦子里還在回想言淮剛剛說的話，原本后面還安排了戲份，此刻他想推掉，突然就不想演了。

“沫沫，你先回去吧，我們還有些事。”

陳子鳶暗暗松了口氣，今天這場三個人的對手戲，總算落幕了，“那我先走了，明天見，小西哥哥。”

四月下，草長鶯飛，明溫暖，空氣中帶著潤的海風氣息。

路邊栽種的香樟樹高大拔，枝繁葉茂，綠的新葉換掉老葉，米黃的香樟花藏于葉間，穿過層疊的濃枝葉，落地即斑駁影。

香樟樹下庇出一片清涼，岳寂桐和莫西樓并肩沿路行走。

兩個人沒說話，安靜的往前走，漫無目的，也不知道兩邊種滿香樟的這條路，到底通往哪里。

他著兜，黑的T恤有些吸熱，額頭出了層薄汗，低頭踩著地上的斑駁點。

跟在他側，低垂著眸，余在看他踩點的腳，目隨他的移而。

春天的風有些溫，輕輕吹他額前的碎發，致深邃的眉眼，在錯落的影下，尤為生明。

走了好久。

其實也沒多久。

路過一條長椅時，岳寂桐出手，輕輕拽拽他的角，語氣溫，“我走不了，要不坐下歇一會兒吧。”

莫西樓停住腳步，纖長的睫向下垂著，遮住琉璃般的清亮眼眸，“好。”

木條椅很長，兩人一先一后坐下，中間隔的距離能再塞下一個人。

莫西樓還在因為那天的事賭氣著，岳寂桐則在因為剛才的事別扭著，所以誰也沒有去主短中間所隔的那段距離。

又是一段沉默，岳寂桐低頭盯著自己屈起的膝蓋，白細長的手指絞在一起，語氣平靜，“你這幾天……怎麼總不回我消息？”

其實心里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他在陪林沫玩。

為了全心全意陪林沫玩，所以看不見的消息，或者說看見了也不想回。

可還是忍不住想問問。

想聽他親口給出一個答案。

莫西樓有些熱，骨節分明的手指勾著黑T恤領口，往下拽了拽，閃著冷的銀鏈子搭在鎖骨，由折出冷輝。

頎長的向后重重一靠，無視木頭搖晃發出的咯吱聲。又仰頭順著對面褐的樹干往上看，目凝在樹梢那片被風吹的輕輕搖擺的香樟樹葉上。

“最近在忙，沒看到。”他瞇著眼睛，神平靜，回答的敷衍隨意。

答案之中暗含的敷衍太過明顯，自然聽出來了，這方又冷漠的回答，如春日夜晚氣溫驟降時吹的風，刺的心一寒。

雪白的貝齒輕咬瓣，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絞的更了，低垂著的眸子里，映著難過。

可不管是臉上，還是聲音里，依然如往常那般平靜。

像初春沒有被風吹的湖水，泛不起一點波瀾。

“忙什麼？忙著陪別的生玩嗎？”

的聲音很輕，沒什麼起伏，詞句聽上去像質問，卻又沒有質問該有的激烈緒。

平淡冷靜到仿佛在說今天風很溫。

樹梢的那片香樟樹葉，毫無征兆的斷掉，開始降落，搖搖晃晃從高空螺旋飄下來，掉草叢不見蹤跡。

莫西樓失去了凝視的點，目過繁盛的枝葉，看向隙中的藍天。

“是啊，你介意嗎？”

我在陪別人玩？你會介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