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寧威脅完了白玉麟,回了鎮南侯府。
弟弟在文綺院等。
“……如何?”駱宥問。
駱寧:“大舅舅應該不敢輕舉妄。邱士東剛死,我又警告他,他會識趣。”
“他也沒作孽。”
駱寧看一眼駱宥,生怕他從平庸變偏激。
“大舅舅的確有很多不好,可不是事的主謀。對從犯,朝廷都會網開一面。”駱寧說。
駱宥:“大姐姐,你太寬容了。”
“我每日很忙碌,不愿意在無關要的人上浪費力。我對旁人寬容,也是對自己仁慈。”駱寧說。
駱宥微愣。
駱寧:“先要對得起自己,再不傷及無辜,便是修行了。”
駱宥似得到了什麼頓悟。
他沉默片刻,難得笑了笑:“大姐姐,你最近參禪嗎?”
姐弟倆相視一笑。
駱宥沒著急回書院。
經過春芝慘死一事,他想把武藝撿起來重新練。
小時候最煩蹲馬步、學槍,累且枯燥。
可打架時,深恨自己武藝荒廢、學藝不,不能把那些人一子打死。
他這幾日每日早起扎馬步了。
“……我且等書院的安排。過完年再去也行。”駱宥說。
駱寧:“我派人去打聽。你的事在前,書院有安排,正在商議何時你復學。”
又給他吃定心丸,“你姐姐是雍王準妃,麓山書院學子們又替你出頭說了話,春山書院不敢勒令你辭學。”
駱宥:“這個我知曉,雍王殿下權勢滔天,學子們也時常議論。聽聞他書畫皆佳,姐姐你見過王爺的字或者畫嗎?”
“沒有。”
駱寧沒見過,但記得辰王提過的,說蕭懷灃的仕圖畫得極好。
“下次討一幅,我臨摹看看。他從小習武,他的字應該很適合我練。”駱宥說。
駱寧:“改日我帶你去拜訪他。”
話音剛落,二門上的丫鬟進來,說雍王府來了人,請過府說話。
“……不用改日了。”駱寧笑道,“你回去換裳,咱們倆一起去。”
“好。”駱宥利落應了。
經此一事,他瞬間長大,不排斥應酬。
駱寧秋蘭去打賞雍王府傳信的下人,讓提前回去,告訴王爺一聲,駱寧要帶弟弟登門。
姐弟倆趕到雍王府時,蕭懷灃端坐椅子上喝茶,似特意候著他們倆。
“……王爺,阿宥想看看您的書法。”駱寧開口說。
蕭懷灃看向駱宥:“本王以為你想學武。”
駱宥恭敬行了禮:“也想請王爺指點。”
蕭懷灃:“你還太小,本王指點與你無益,你學不來。”
然后對門口喊。“周副將。”
周副將進來行禮,也像是等候著。要不然,這個時候他肯定在校場看著府兵們訓練的。
“你帶了他去校場。”蕭懷灃道。
周副將應是。
看向駱宥,目含鼓勵與欣賞,“二爺,請。”
駱宥聽到“校場”二字,眼睛都亮了三分,當即和周副將一起走了。
丫鬟給駱寧上了茶,駱寧先道謝:“多謝王爺。”
蕭懷灃只是略微點頭。
他說起了邱士東,又夸了駱寧:“這次事辦得不錯。”
“若沒有王爺打的那只毒針,也不會如此順利。我只是辦了四,六是王爺幫忙的。多謝王爺。”駱寧說。
蕭懷灃:“短短兩句話,你道了兩次謝。今日還要謝多?你先說完,再好好閑話。”
駱寧:“……”
他雖然兌了,表卻不嚴肅。
駱寧尋了個話題,說起勛國公府。
“最近史臺都不罵您,專盯著勛國公府罵了。”駱寧道。
記得剛回京時,史臺每日一半的折子,都是罵他的。
“這些世族,哪個不該罵?”
駱寧頷首:“養這些人,百姓的負累太重。”
蕭懷灃又看一眼。
沒說什麼。
他端起茶喝一口。茶湯很香,從頭一直熨帖到心間。
“王爺,你有溫泉山莊嗎?”駱寧問。
蕭懷灃放下茶盞:“這京里別人有的,本王都有;別人沒有的,本王也有。”
駱寧:“……”
“兄弟數人,三哥七歲封王、老四十歲,其余都在十三歲后。只我,是三個月封親王的。”蕭懷灃又道。
駱寧聽著,便覺得這位王爺有驕傲資本。
三個月呢,誰知道是龍還是蟲?可先帝那時候就偏了他,足見不是因他多優秀。
單單就是喜歡。
喜歡是不講道理的,毫無理智。
——當然,能一直喜歡,也是因為他的確爭氣。
“你見過的、能想到的,父皇都給雍王府賞賜過了。我當然有溫泉山莊。”蕭懷灃最后道。
“過幾日要下雪,王爺的溫泉山莊用嗎?不用的話,借我幾日?我帶祖母去小住。”駱寧笑道。
蕭懷灃又喊了人。
“去告訴總管事,把山莊的鑰匙拿給王妃。”
很快,駱寧拿到了鑰匙。
駱宥從校場回來,神奕奕,學了好幾招。
蕭懷灃果然送了他幾幅字。
駱寧和駱宥一起看。
字的確好,如流風回雪,非常飄逸。
“……有力氣的人寫出來的字,卻看不見勁道,舉重若輕。”駱宥嘆,“越是有力,字越瀟灑。”
反而是手勁不大,亦或者技巧不足,才寫得沉重。
“的確是好字。”駱寧也道。
同弟弟商量,“給我一幅,我也想臨摹。”
弟弟把那篇最好的《溯回》挑出來,給駱寧,“這篇最好,每個字都好。”
又忍不住嘆,“看得出是同一時間寫的。但從開頭第一個字到最后一個字,沒有任何的變化。”
駱宥寫字,開頭往往有點艱、中間很流暢,末尾又拖——當然這是細枝末節,除非對書法要求非常苛刻的夫子,一般人不會介意,甚至看不出來。
他在意,是因為他靠賣字賺過錢。任何生意,都充滿了挑剔,駱宥都養了看字的本事了。
“……你好好練,將來會比王爺寫得更好。”駱寧說。
“不奢更好,比得上就算大。”
又看這些字,“怪不得學子們夸他‘文武兼修’,竟不是吹捧。”
駱寧:“王爺自束很嚴格。”
不知蕭懷灃長過程中的經歷。
但他自得先帝偏,肯定有人不忿,尤其是為太子的長兄。
蕭懷灃也許是為了旁人挑不出錯,也許天好強,他的確是做到了比旁人優秀三分。
而他得到了太多,養了他嚴苛卻不刻薄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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