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仄的空間里，后車座只剩下兩人時，空氣是最稀薄的。

林暮汐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神，回頭去看他。

“雖然你看起來是個呆子，但你不至于真是一個呆子，”墨凜低沉的聲音在周圍響起，沒什麼語氣，“有什麼就說什麼。”

林暮汐寫字：【從小老師就教我，做事說話，要三思而后行。】

“那你的老師一定不知道你是個啞，”墨凜嗤笑，“都已經啞了，還要三思后行，那你這輩子活該啞著。”

林暮汐：“……”

本來就不能開口，車都是墨凜一個人的聲音。

如今因為他這麼一句話，導致林暮汐確實尷尬下來，好半晌沒接上話。

車輛路過街邊的路燈時，昏黃的燈灑在林暮汐的側臉上，形了一道好看的暈，也意外的突出了林暮汐這張臉蛋十分慘淡可憐。

太可憐，還被欺負的慘兮兮的那種。

墨凜心里暗罵一聲，才提醒說：“我要聽真話。”

林暮汐拿起紙筆。

墨凜期待的湊過去，盯著筆。

想了一圈，林暮汐才意識到墨凜可能想聽的并不是所謂的“真話”，而是他想聽的話。

【他們和你比不了，也沒法比，同樣一件事，你做的比他們做的要好太多，不是一個層面上的，不與比較。】

墨凜拿過寫的本子。

的字很好看，娟秀小楷，一筆一畫都著一子書香氣息，和這個人一樣，乖巧又得。

但不知道為什麼，墨凜偏偏就是在其中看出來了一種……可憐。

沒錯，他一直都覺得林暮汐很可憐。

一聲不吭的樣子很可憐，被欺負到只能戰栗的樣子很可憐，坐在墨家餐廳吃飯被一群妖魔鬼怪洗耳朵的時候很可憐，哪哪都很可憐。

“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還是個馬屁。”

墨凜嫌棄的說完，“咔嚓”一下，把林暮汐寫的這行字撕下來，本子丟給，這張紙則是拿在手里把玩。

“聽說過舌燦蓮花的頭，也聽說過把死的說活的的，沒聽說個啞也能重這份舊業？”

墨凜意味深長的開口。

林暮汐：“……”

這些天的相，林暮汐早就習慣了墨凜嫌棄找茬的臉龐，也知道他待人世的態度，這會兒心底里也沒什麼覺。

但看墨凜這反應，林暮汐還是猜想——

剛才說的話，應該是說對了。

不然墨凜不可能會就此作罷。

車輛在中心商貿城停下，這里是寒城出了名的商業街，也是傳說中的富人區。

【來這里做什麼？】

墨凜打開車門下去，道：“吃飯。”

林暮汐狐疑的盯著他。

“你不是懷孕了嗎？”墨凜說。

林暮汐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點點奇怪，如果是別人說，并不會這麼覺得，但偏偏這句話是從墨凜這個孩子爸里說出來的。

就會變得很奇怪！

林暮汐點點頭，垂下眼看了眼自己略微鼓起的小肚子。

“喬沐跟老太太說你的服都小了，不適合，家里不知道你的尺寸，帶你出來買新的。”墨凜關上車門，領著朝著前邊走。

林暮汐簡直寵若驚，抬起眼盯著他看。

“怎麼這種表？”墨凜一回頭便看見的模樣，蹙眉，甚至開始反省，“墨家待你了？”

搖搖頭。

“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墨凜別開眼。

林暮汐確實有些驚訝，主要是不相信這是墨凜能干出來的事兒，他……竟然還會帶著來購逛街？

想法剛出，墨凜便仿佛看穿的想法，道：“老太太讓我管管你。”

哦，原來如此。

就說呢，墨凜好端端的，怎麼會忽然關心起來了。

原來是命于人。

【那謝謝你。】林暮汐打字給他看。

墨凜的腦海里想到的則是上次去寺廟，發現影纖細，可上的子顯然已經突出肚子，明擺著就小了，天可憐見的。

這些天喬沐每每來照顧，也從來都沒有說過這件事。

沒辦法，墨凜只好自己上陣了。

“別多想，”墨凜別開眼，沒有和對視，聲線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好歹是跟著我一起出來的，不會虧了你。”

啊？

林暮汐眨眨眼，說實話，有一瞬間沒聽懂。

反應好一會兒，林暮汐才意識到墨凜說的是在吃喝住行上，不會虧待。

【謝謝你。】

謝還是有必要的。

但墨凜看見這句，莫名的有些不爽，道：“這種事不是基本的？”

林暮汐：“……”

怎麼又生氣了？果然是大魔頭。

林暮汐有時候確實不知道墨凜生氣的點究竟在哪里。

“先買東西再去吃飯，”墨凜安排的很到位，“自己去看。”

墨凜把人帶到商業區，這一片都是奢侈品牌，一眼看過去全是大牌，本來要陪著林暮汐一塊進去，結果臨時有電話進來。

還是個不好掛斷的重要電話。

“你先去，我等會兒就來。”墨凜說話的語氣向來是命令口吻，這一次也不例外。

【好。】

林暮汐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這個手勢簡單易懂，墨凜看明白了，角微揚，并沒有讓看見，只是說：“下次流都用這種簡單的手勢，我也不會看不明白。”

林暮汐心想：怪咯？

一個啞，學會手語也很麻煩的好不好？

簡而言之，在林暮汐心里，墨凜就是一個這麼霸道的人，明明是他自己看不懂手語，別人都只會在自己上找原因，偏偏他反其道而行之，認為是這個小啞的問題。

墨凜拿著手機便走了。

得。

還得避著接聽。

林暮汐有些壞壞的想著：該不會是墨凜在外邊有什麼小人吧？所以要避開？

但很快，這樣的想法就被給抹殺。

笑話，和他本來就是形式婚姻，結婚的時候都還是草率了事的，領證的時候墨凜甚至都沒來拍照，他在外邊有沒有人，和又有什麼關系？

“歡迎臨，小姐，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

導購員看見林暮汐后，微笑滿面，主上來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