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秧昨夜了我的夢裏……”◎

裴宜笑著攬住綦氏的手臂：“娘, 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綦氏故作嚴肅：“你說呢，咱們家什麽時候過過這種苦日子。”

裴宜依舊陪著笑：“娘，你和我說實話，真的全都捐了嗎？”

綦氏忍不住笑了, 拉著的手低聲道：“自然是留了些周轉的, 杭州還留了幾宅子, 你的嫁妝也都沒。”

“嘿嘿, 我就知道。”

綦氏：“所以啊, 你不必擔心家裏, 這次的事對咱們家也是好事，你不是也說, 皇後娘娘對咱們很客氣嗎。”

說話的功夫就到了齊國公夫婦在汴京的宅子。

裴宜下車的時候還嘆道：“離宣德門好近啊。”

到底是國公府，這宅子雖沒有裴宜家原來在京中的那間氣派，但是也不寒酸, 更何況門口站著衛，看著比之前還有氣勢。

裴宜原以為只是門口站著衛，沒想到府各也都是衛守著。

綦氏注意到裴宜的眼神盯著那些衛，等進了主屋才低聲說道：“巡鹽使的差事風險太大，這些都是家派來保護咱們娘倆的。”

裴宜一聽這些, 心就揪在一起，趕擔心道：“那爹爹那邊可有人保護著？”

綦氏安道：“放心吧，雖說現在朝中是用人之際，但是家也派了顧海大人的長子率領衛陪同著。”綦氏說著話還眨了眨眼睛：“如廁的時候都有四個人守著。”

裴宜十分擔心，綦氏拉著坐下，耐心說道：“這不算是壞事, 你爹爹出行之前心十分雀躍, 他也說了, 大丈夫想要就一番事業，哪有天天坐在家裏的，巡鹽使的差事這麽危險，還那麽多人爭著搶著要當，能落到你爹爹頭上，他很珍惜。 ”

裴宜放心了些，猜想顧靜水應該是趙恂安排的，趙恂曾經多次在他面前誇贊顧靜水，想來這顧靜水是有真本事在上的，有他隨行，裴宜放心不。

母二人說了會話，進門一個使，手裏捧了一沓子信封。

“夫人，這是今天上午收的請帖。”

使把請帖遞過來，綦氏接過，一一攤開在裴宜面前，指著其中一封說道：“瞧瞧，這令國公家的今天還在皇後面前兌我。”

裴宜順著視線看過去，是令國公的次邵雪晴請過去品茶。

原本在京中與惡的貴，首當其沖的是趙寶珠，其次就是邵雪晴。

綦氏知道裴宜看不上邵雪晴的做派，于是說道：“咱們家現在不比以前，你爹爹在京中現在可是大紅人，更何況你和太子……”

綦氏眨眨眼，繼續道：“皇後也是母親，的心思我能明白，當初看上那姚雲英，不過就是看姚雲英的哥哥在前朝能幫太子說話，眼下這些遞來帖子的人家，你好好挑幾家，多多接，咱們秧秧雖沒有兄弟，但用權利和銀錢結的盟友，在娘看來比緣還堅固。”

裴宜懂得綦氏的意思，沒有兄弟能在前朝幫太子說話，但是若是有好的世家，也是一樣的。

裴宜對著那些帖子挑挑揀揀，過了一會幽幽的嘆了口氣：“也就顧家了。”

的心中此時閃過一愧意，自己當初在京中要是不那麽張揚，此時或許能結的人家還多些。

綦氏看出的心思，便說道：“要我說，從前與你惡的人家，現在遞過來的帖子是看都不用看，這種趨炎附勢的人家，不也罷。”

裴宜點點頭：“那我近期就多去看看瑛瑛。”

綦氏應下，隨後又拿起一張帖子：“還有這家，秧秧也可以去看看。”

裴宜接過帖子疑道：“陸家？……青州通判。”

綦氏點點頭：“今年的新科狀元，杭州出的，你爹去年在杭州四吃酒的時候聽說他沒有進京殿試的盤纏，給拿了錢，這陸琪我見過，品行端正，是個懂得恩之人。”

“母親何以見得？”

綦氏笑笑：“他在杭州時曾和一農戶定下娃娃親，當初他高中狀元之時，人人都說他不會再娶那農戶，誰知沒過多久這陸琪就著狀元紅袍，騎著高頭大馬去娶了那農戶進門，之後又將妻子帶來京中居住。”

綦氏說著，還一臉豔羨，裴宜也跟著羨慕：“簡直像南戲裏的故事。”

“對啊，所以你爹爹和我都覺得這個陸琪不錯，又有才能，想來不日就會升做京。”

裴宜點頭，收下陸府拜帖。

上面是邀請裴宜和綦氏過去喝茶，裴宜心想這陸通判的夫人確實淳樸，別人拉攏關系，總要找些花詩會之類的活做由頭，這陸通判夫人就明著說喝茶，可見還不懂汴京人的彎彎繞繞。

“陸府喝茶的日子在十日之後，這幾日得了空我先去瑛瑛那看看。”

綦氏叮囑道：“別穿的太張揚，與人說話也要過過腦子，現在不比以前，盯著咱家的人可多呢。”

裴宜記下，隨後擡頭問道：

“娘，那你這幾日要忙什麽啊？”

綦氏嘆了口氣，指了指桌上的一疊帖子：“就這些我一家不差，都得去，不能讓人覺得咱們家恃寵生。”

第二日裴宜坐車進宮，從上車起到宣德門門口還不到半個時辰，這還是馬車駛的平穩，若是再快些，怕是兩刻鐘就到了。

可見這宅子離宮裏有多近。

剛到進宣德門，就有東宮的侍在那等著。

下了馬車轉步行，侍們便大包小裹的提著裴宜從宮外買來的東西。

這裏面大多都是宮外時興的吃食布料，多半是買來分給金兒和玉兒的，還有兩斤上好的茶葉是給姜都知的買的。

再東宮院裏將這些東西分了之後，裴宜才進了書房。

趙恂雖沒有出來迎接，但早在裴宜進院的時候，趙恂的心就已經飛了。

等到裴宜進來的時候，趙恂略帶期待的起，卻見裴宜空著手笑著進來了。

看到趙恂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裴宜故意視而不見，走到桌前坐下，問道：“殿下今日忙嗎？”

趙恂搖頭：“尚可。”

“我昨天一天不在東宮，殿下覺得如何？”

趙恂看著有些竊喜的表，便順著的意思說道：“無聊的很，我也很想秧秧。”

裴宜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走到趙恂邊說道：“你是不是以為我給大家都帶了東西，唯獨沒給你帶啊。”

趙恂低下頭，貌似無意的翻著書本：“我不在意這些。”

裴宜笑笑：“殿下是太子，自然是什麽都不缺，只是……”

從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本書：“我在家中收拾東西的時候偶然看到這本書，想著殿下或許喜歡，問過母親之後就給你拿來了。”

一本書？趙恂有些好奇，等看到書名之後，眼神便閃過一詫異，是本手抄冊《春秋繁》。

“這本書我已經讀過，書是本好書，只不過這本書在世上流傳的是個殘本，無論是管閣藏本還是私人藏書都缺了兩頁，這兩頁大概是世間難尋……”

趙恂下意識的將書翻到那殘缺的兩頁，結果眼睛霎時瞪大，這本《春秋繁》居然不是殘本？

他看著那兩頁，一看就是出自董仲舒之手，且上下文銜接極為自然，做不得假。

趙恂罕見的疑道：“這是從哪來的？”

裴宜很滿意這個效果，笑道：“爹爹早年還在京中的時候常去大相國寺集市，這本書便是在資聖殿前買的。”

趙恂嘆道：“竟會在市集上……”

裴宜送給趙恂的這本書本就是手抄本，算不得珍貴，只是那殘缺兩頁的價值遠超一切，不是銀錢所能估計的。

“替我多謝齊國公。”

裴宜笑笑：“這份禮還滿意吧。”

出了宮，裴宜就不在上學了，每日空閑的時間變多，趙恂也問了問的安排。

裴宜如實將之前娘的說法告訴了趙恂，趙恂點頭：“你走走也好，不必整日在府裏拘束著。”

裴宜：“那位新晉狀元，青州通判你可見過？”

“自然見過。”

裴宜好奇道：“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趙恂：“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裴宜解釋道：“他一夜翻，卻能不忘年時定下的娃娃親，想必他狀元高中之時，必定不勳貴邀他做婿，可他卻能回去娶那個農戶子，我自然好奇。”

趙恂點點頭：“是的，當初他高中那日兵部侍郎以及宰相都曾請他上門做客。”

聽說陸琪連宰相的兒都不娶，裴宜更好奇了，連帶著，對那位陸通判夫人也很興趣。

到了時辰，裴宜起離開，趙恂也起相迎。

走到書房門口，裴宜剛要開門，卻有一只大手從後出先，將門抵住了。

回過頭去，趙恂正站在後，離極近，幾乎是挨著，將夾在門和自己中間。

裴宜怯的瞪了他一眼：“放我出去……”

趙恂表如常，似乎十分平靜，卻在裴宜的耳邊說著些讓臉紅心跳的話。

“秧秧昨夜了我的夢裏……”

裴宜咬著下，眼神含波的擡頭看他，趙恂角勾起一個滿意的笑容，隨後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