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瑤勾勾指頭，示意他過來。

謝蘊從諫如流過來了。

姬玉瑤手搭在他脖頸上，踮起腳尖低聲道：“駙馬，本宮今日服過那避子藥，只是不知可有用，怎麼辦呢？”

他無奈笑了：“一試便知。”

這夜姬玉瑤才知往常含蓄的人有多兇悍，他近乎偏執地扣住，在姬玉瑤后咬牙道：“殿下，你我是夫妻，臣不會看別人一眼，亦無法容忍你眼中有別人。”

姬玉瑤回頭哄著他道：“好，本宮會收斂收斂心思。”

書房一片凌，空氣中仍殘存著旖旎的氣息，姬玉瑤卷著錦被在竹榻上稍作歇息，而謝蘊坐在一片凌的書房中，著滿地狼藉，神稍顯茫然。

日子細水長流了數月，裂痕暫時得以補，但最終未持續多久。

姬玉瑤發現謝蘊的醋勁比想象的要強，可并不喜歡被拘在懷中，更不了姑母再三的挑釁，但因為先前的誤會，彼此都抑著，不愿及對方的逆鱗。

終有一日，深埋的矛盾發了。

起因是姑母府中有位極善詩賦的門客作了一首宮詩，詩中子前有顆小痣，而姬玉瑤心口正好有顆極小的痣。

起初姬玉瑤并不知曉，以為只是巧合，直到謝蘊將那一頁素箋放到眼前。

此前諸多誤會在先，這一次謝蘊并沒有信，而姬玉瑤亦無力解釋。

不想再裝了，即便沒有這一次誤會，謝蘊的偏執亦讓不滿。

最終他們不歡而散，姬玉瑤不愿折損自己公主的驕傲，留下一句“本宮是公主，為何不能多要幾個男人”便奪門而出。

那一夜去了廢宮尋找母妃，一直在廢宮住了許久。

然而在姬玉瑤住在廢宮的時候，敬亭長公主借說和，派人將府中畫師給姬玉瑤畫的丹青送給謝蘊。畫上姬玉瑤單手支額半臥在人靠上，一手持著杯盞，面有醉意，襟也微，盡顯風流韻致。

謝蘊深深看了畫像一眼。

指端拂過畫上人的容，將其束之高閣，并未告訴姬玉瑤。

從廢宮回來后，姬玉瑤的公主府亦修建完畢，賭氣搬回公主府，只在思念團哥兒時派人將孩子接去公主府。

團哥兒年歲漸長，神態氣度越發像謝蘊，邊時常掛著從謝家長子必的那句“嗜者，逐禍之馬矣”。

這在姬玉瑤看來是對的嘲諷，謝蘊越是不喜的放縱，越要放縱給他看。

起初他們還會為了顧全皇族和謝家之間的關系維持面，偶有幾次雙方言又止，但最終因為都不愿服輸，不肯退讓，

后來朝局上發生了變化，二人連裝都不再裝了，徹底冷落彼此。

兩年后和離的決定，究竟是誰先提出的，姬玉瑤和謝蘊都記不清了。

只記得后來他們都累了，甚至沒有爭吵，十分平靜地下了這個決定。

和離那日。

姬玉瑤回了謝府，同謝府眾人行過拜別禮，取和離書后，徑直出了謝府。

上馬車前，忽然想起他們初婚的第一年，彼時還沉浸在扮溫婉引謝蘊的樂趣里，有次為了逗弄謝蘊，假裝崴了腳無法行走，下馬車時，是謝蘊一路背著走回院中。

彼時他們貌合神離，空有夫妻之名，但彼此不算悉。

如今五年過去，是人非，他們又回到了原點，貌合神離，形同陌路。

這般算來，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亦沒有損失。

可為何心口如此空落？

姬玉瑤習慣了樂，因而不愿深究痛苦，命侍婢：“今夜本宮要在公主府設宴，讓府里人好生準備。”

公主的馬車駛離謝府時，他們曾一道居住的院落里，謝蘊立在臥房窗前，手中拿著和離書，漠然著院門的方向。

他仿佛了個雕像，從日頭高懸立到黃昏，直到從院門走幾名侍婢，看穿著打扮，是公主府的人。

謝蘊掀起眼簾，眼眸微，又很快變得毫無波瀾。

為首的是姬玉瑤最信得過的姑姑，朝謝蘊行過禮：“駙……謝大人，殿下命我來取走留之。”

謝蘊頷首。

他依舊立在床前，看著幾人里里外外地搬東西，姬玉瑤的和首飾、常看的話本，這些東西平時零零碎碎四擺放，看起來毫不起眼，這兩年住在公主府，也并未派人來取。

如今一經收拾才發現，到都是東西，多到他習以為常。

侍婢在謝蘊跟前來來回回，但他似乎并未瞧見，目平靜地著屋。

眼前驟然閃過從前的許多畫面。

早在婚前，他就從二弟口中得知那位公主的“大名”，對略知一二，本以為他們南轅北轍，婚后會兩不相干。

然而出乎意料，大婚之夜，姬玉瑤格外溫婉，謝蘊不知打的什麼算盤，只為了顧全這位公主的面子，便不拆穿。

起初只是任去了，但不知何時起，竟也開始配合做戲，并樂在其中。

和侍婢一唱一和暗示時，謝蘊不是沒看出來，只因不確定是否該打破他們涇渭分明的界限，給了個穆棱兩可的答復。

那夜姬玉瑤立在窗前裝模作樣看書時，謝蘊就在書房里，亦看了許久，氣急敗壞扔掉書冊時，謝蘊不由笑了，突然覺得有這樣一位妻子似乎也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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