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夢亦不否認：“是。”

但又說了：“可是表兄，心又如何？我遲早會離開的。”

謝泠舟坐回原：“是因有所顧慮？你若是愿意，我可以——”

“不是的。”崔寄夢猜到他要說什麼，打斷了他：“并非如此，表兄，原本我以為我是想做個世家婦的，但自從和離后，我獨自一人搬出來住，只覺海闊天空，不必再去各大世家宴席上與別家夫人誼，更不必每日想著如何料理宅，我發覺我其實很喜歡這般閑適的日子，也想去外面看一看。”

外祖母尚在人世時，謝家對而言是個其樂融融的大家庭，重視親緣，若外祖母還在，或者未經歷王氏的偏見和二表兄的取舍，會一直那般下去，到老也不覺后悔，但如今親人亡故，親不復存在，該為自己而活了。

“我在帝京留不久的，你我的事結束后，我便要離京，表兄，長痛不如短痛，糾纏過久只會難以收場。”

“那便能留多久算多久。”

謝泠舟在崔寄夢跟前半蹲下來，握住的手：“暫且留在我邊，等你何時想離開了，我不會強留你。”

崔寄夢將手從他掌心出，但被他握了，謝泠舟又說：“一個月后我要離京去往江南一帶巡查，表妹既要離京出去看看，不若和我一道，四游玩散心，正好適應適應，若表妹發覺在外并非你所想象那般愜意自在，屆時你我尚可一起回京，若你當真喜歡在外生活，我也能幫忙安置，絕不會強迫你，如此可好？”

他仰頭著，言辭懇切近乎虔誠。

崔寄夢心里好似被一細拉扯著，到一細微的不舍和痛意。

即便最后注定要各走各的路，至讓再貪心一段時日。

“好，我答應你。”

“那便一言為定。”謝泠舟起擁住了，垂眸藏住眼底的偏執。

能留多久算多久，后續之事，待他想個萬全之策。

這夜謝泠舟照例留在小院里，接下來一個月里，他們像一對尋常夫妻那般，住在這方小院里。

白日他忙公事，崔寄夢在忙著鋪子的事，二人互不干涉，夜里同榻而眠，有時只是睡覺，有時會做些別的事。

崔寄夢這才知道，謝泠舟表面冷肅，可伺候起人來簡直得無不在，常常讓無力招架，時常在夜半泣不聲。

一個月在耳鬢廝磨中過去了，十二月初，二人啟程去往江南。

（十一）

云夢澤上煙波浩渺，漁人臨舷而歌，幾艘漁船在江上飄。

今日是上元佳節，在京里當是大雪紛飛日，而楚地卻仍是綠意盎然。

崔寄夢從船艙中出來，上披著一件男子的狐裘，著茫茫江水，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兩個月里他們走走停停，沿途見過諸多景，當真是海闊天空，從前在京里時，從未有過這般曠達的心境。

謝泠舟倚在門邊，靜靜看著慵懶的背影，眸中沉靜若有所思。

這幾十日里，他見到崔寄夢笑的次數比以往三年都多，從前也笑，但多端著閨秀儀態，鮮能像如今這般無所顧忌。

想起自己暗中籌備的那些事，謝泠舟忽然搖，縱然最后能讓心甘愿留在邊，可他當真舍得如此？

他走上前，自后擁住，用狐裘將包裹住，“冷麼？”

“不算冷。”崔寄夢在他懷里，“表兄，我想好將來要在哪里定居了。”

謝泠舟眸中黯淡下去了，他用力抱了，許久才問道：“在哪？”

“就在楚地這一帶，云夢澤一帶有山有水，頗有世之趣。”崔寄夢不無向往，察覺到后的人異常沉默，目亦是一黯，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表兄，江上是有些冷，我們回別院好麼？”

“好。”謝泠舟招呼船家靠了岸，二人回了暫居的別院，方進門，他就抱起崔寄夢，徑直往屋走。

吻鋪天蓋地落了下來，蠻橫近乎撕咬，崔寄夢知道他為何突然如此，心里亦是難，只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抱著他的腦袋熱烈回應著：“表兄……”

謝泠舟忽然停了下來，將臉埋在上，雙手摟住崔寄夢腰肢，一直未說話，只是安靜地抱著。

“多留一段時日，好麼？”

他聲音艱，甚至略顯無助，崔寄夢從未見過這樣的表兄，心中亦是酸：“好，等你要回京的時候我再走，可以麼？”

謝泠舟收了手，將臉深深埋，平復著緒，許久松開了，替攏好襟：“今日上元佳節，我們出門賞燈吧。”

他們穿好裳，來到城中最熱鬧的一條街，花燈映得周圍亮如白晝，江上亦是熱鬧，一艘艘畫舫上笑聲連連。

謝泠舟命手下包下一艘畫舫，領著崔寄夢到了船上，崔寄夢好奇地立在窗前，向對面畫舫，原是畫舫上有兩個年輕男子正比拼劍。

“好看麼？”謝泠舟幽幽的聲音自后傳來，崔寄夢依舊不錯眼地看著前方：“好看，他們的劍真是出神化。”

謝泠舟不置可否，自后擁住了，一只手胡作非為，讓幾乎站不住，另一只手則掰過的臉用力吻住了。

崔寄夢無心看比劍，回過頭來迎合他，關上窗戶后，將他輕輕按坐在船板的團：“表兄這是吃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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