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他幽深且毫不閃躲的目,崔寄夢的思緒本能地滯了滯,腳下不慎踩空,踝部一陣鈍痛,疼得眼前一黑,踉蹌著半跪在庭前石階上。
好在及時扶住了臺階,上又披著狐裘,除了牽腳踝的傷,別未傷到。
“嘶……”
踝部傳來劇痛,崔寄夢痛得直蹙眉咬牙,不得已,手撐在石階上緩了緩,那讓失神的青年已來到跟前。
謝泠舟彎下,道一聲冒犯了,將攔腰抱了起來,放在亭中的人靠上:“我如此可怕,竟嚇得表妹踩空?”
崔寄夢痛得腦袋發蒙,眼里淚花都泛了出來,聲音發:“不是,我只是太驚訝了,沒想到會在此見到兄長。”
說完才后知后覺,自己方才是被謝泠舟抱過來的,他是的夫兄,這般屬實于禮不合,但他只是好心出手相助,若斤斤計較反倒小家子氣。
謝泠舟目不由自主落在微的紅上,眼底暗了一瞬,想移開視線卻落在痛得淚意盈盈的一雙眸子里、以及那顆顯得楚楚可憐的小痣。
謝泠舟眉心微擰,看向的目愈發意味深長,像是探究,又像困。
(三)
在場上高位之人都喜歡用探究般的目看人,想要看穿人心麼?
崔寄夢被他看得心慌,垂睫避開那道目:“多謝兄長相扶……”
“很難?”謝泠舟淡聲問。
不敢和他多待,搪塞道:“還好,我沒事,緩一緩便好。”
謝泠舟卻沒有要離去的意思,無奈,崔寄夢只得扶著欄桿,艱難站起:“兄長,我還有事,先回了。”
他并未挽留,只垂目看著,似對接下來的事早有預料,果然崔寄夢沒走兩步,腳上就痛得站不穩,謝泠舟冷眼看著將將摔倒,這才迅速手扶住。
“多謝,我……”崔寄夢還來不及說客套話,就被他按著坐回人靠上。
謝泠舟聲音無甚緒,同這寒涼的天差不多:“腳崴了,亟待正骨。”
崔寄夢還來不及說話,他已褪下足上鞋履,長指住羅的系帶要松開,慌忙收回腳:“兄長,不必勞煩,回頭我途徑醫館去看看便好。”
謝泠舟抬眼看,直截了當道:“你怕我。為何怕我?當年在園子里,不也是我抱著你回了皎梨院。”
“我……”崔寄夢無法反駁。
竟不知他是這般強詞奪理之人,他一貫克己復禮,難道不知同兄弟之妻該避嫌?當初是因和二表兄婚事未定,他還是表兄,如今已是夫兄,怎能一樣。
謝泠舟有讀心般:“夫兄和表兄在危機關頭又有何異?何況你未族譜,夫兄尚且都算不上,如今二弟生死未卜,何必為了虛無縹緲之為難自己。”
崔寄夢并不知道自己不在族譜中的事,愕道:“兄長方才說什麼?”
謝泠舟定眸看:“你不知道?兩年前祖母去世時,正逢族中修訂族譜,彼時父親和二叔要將你的名字加上,但嬸母稱二弟未歸,暫且擱置了,就連婚書也還留在府里,尚未送去衙門。”
“為何……”崔寄夢顧不上失落,王氏的態度是在外祖母去世發生改變,在此之前還念叨著把的名字加族譜,定是在那時候發生了什麼事,讓婆母變了態度。
可崔寄夢實在記不清自己那陣子有何做得不夠好惹怒了。
“表妹猜不出?”
謝泠舟往日同說話不超過五句,自二表兄的消息傳來后卻格外好心,見茫然,提點道:“因為崔姑母。”
崔寄夢這才記起兩年前某一次聽到王氏和謝執在爭吵,王氏說:“你就這麼喜歡!這是不倫!我是知道你心里有人,可你喜歡誰都行,唯獨不能是謝……”
后面的話被打住了,崔寄夢不愿長輩之間的恩怨,便未放在心上。
如今有了謝泠舟這句話,忽然明白王氏未來得及說出的名字是什麼。
“這怎麼會……”崔寄夢喃喃道。
所以二表兄的確是在逃避?
“未族譜對于表妹而言何嘗不是好,二弟若回不來,你難道要一直等著?世事無常,與其堅守所謂義,不如早為自己做打算,命是自己的。”
他話里似有暗示,但崔寄夢搖搖頭:“話雖如此,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謝泠舟點到為止,不再多勸,兀自將的羅褪去,一只大手環住的踝部,一只手抵在足尖。
男子的手掌很大,手和他的人一般涼,他手心微涼,帶著薄繭,崔寄夢足部本就敏l,被激得子一抖,本就混的思緒更是上加。
他怎麼能……怎麼能的腳。
連二表兄都未曾過的地方,他們的關系又本就需要避嫌。
被蟄到般要收回腳,卻被謝泠舟握住,他抬眼向,目清冷無,且帶著威:“我方才一番苦口婆心表妹是一個字都未聽進去。”
他如此坦然,反崔寄夢覺得是太過忸怩,只能麻痹自己橫豎這里沒有外人,事出有因,不必太過迂腐。
“會痛,忍著點。”
謝泠舟手心收了些,將一邊略微折起抬高,崔寄夢痛得無心顧及此刻尷尬又曖昧的姿態。
咬住牙關,側過子去,雙手抓著人靠的欄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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