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郎扯了扯角,自哂一笑。
“是我唐突了,既然妹妹和謝郎君兩相悅,那我便放心了,待日后妹妹大婚之日,必備上厚禮。”
說罷不再多言,陪崔寄夢走出一段距離后找由頭離去了。
開宴前,謝泠舟了蘭香問起方才之事,蘭香將裴三郎問崔寄夢說的話如實道來,青年聽聞,驟然眉,竟不敢繼續往下聽,嚨像梗了一塊冰,聲音微啞:“表妹是如何說的?”
蘭香忙把后續一一告知,悄然抬眼看一眼,見這位素來喜怒不形于的公子眼底憂如濃霧散去,暗道真是開了眼了。
不一會開宴了,眾人觥籌錯,謝泠舟坐在崔寄夢對面,朝舉杯。
長大了,也是時候嫁給他了。
長公主看著兒子毫不掩飾的目,輕輕嘖了聲,轉向崔寄夢:“寄夢這孩子離京三年,已長了大姑娘,琴藝想必也更出神化了,三年前本宮還記得你一曲《高山流水》奏得極妙,想了很久呢。”
崔寄夢起行禮:“得蒙殿下賞識,今日是殿下千秋宴,民愿為殿下琴一曲,只求殿下不要嫌棄民琴藝拙劣。”
長公主玩味笑了笑,“你的音律是你表兄教的,不如你們二人合奏一曲如何,讓我們瞧瞧如今是誰更勝一籌?”
前來赴宴的大多知道他們有婚約,抱著看熱鬧的心思連聲附和。
謝泠舟莞爾起,朝崔寄夢一揖:“表妹不吝賜教。”
大殿正中擺上了兩架古琴,兩人并肩而坐。無需謙讓,謝泠舟先撥琴弦,開了個頭,從前他們合奏時便是如此,開指平和的那一段由謝泠舟來,而到了琴音漸急時,則換崔寄夢來。
琴聲如流水緩緩淌出,悉的琴音崔寄夢的陌生和張了稍許,宛若回到當年在沉水院松樹下的琴臺前。
那時表兄還是個不笑的年郎,尚是垂髫,會在奏完一段后小心抬眼看他神,若他無甚表,說明這段彈得不大好,若他眉頭微蹙,反而是在認可。
奏完一段后,崔寄夢還是習慣側首看向他,見他眼里帶著笑,一時竟不知這是在笑琴藝大不如前,還是在贊許?
指l尖不由停了下來,好在謝泠舟及時接上了。匆匆別過臉,意識到自己竟當眾失神,臉頰又開始微熱。
這一幕落在殿中眾人眼里,便是眉目傳,斜對面的裴三郎定定看著那對神仙眷,然端起酒杯,仰面飲了個干凈。
這一曲奏完,過去那三年被得很短、很短,崔寄夢坐回席間時,見他對自己遙遙一頷首,心跳又如雨點擊打心弦。
宮宴散場后夜已深,謝泠舟同崔將軍一家一道往宮門口走去,他特地放慢了步子,和落在后頭的崔寄夢并肩。
行走間兩人袖擺微微擺,不時在一起,他趁機手勾了勾手心,顧及周遭有人,很快又收回手。
崔寄夢被嚇到了,倏然收回手,謝泠舟稍稍側首,用僅有他們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攝山的花開得極好,表妹可愿賞臉與我一道去賞景?”
從前他們就偶爾回去攝山游玩,有時賞景、有時琴,偶爾也會去上柱香,昔日回憶被勾起,崔寄夢輕輕點頭。
次日一早,謝泠舟便來崔府接,崔寄夢想帶上采月,但崔將軍笑道:“有你表兄還不夠麼?”
崔寄夢只好和謝泠舟單獨出行,在馬車上,兩人面面相覷,假裝掀開車簾著外頭以掩飾尷尬,謝泠舟任去了,好在很快便到了,他照例扶下馬車。
察覺到放在手心的手瑟了下,謝泠舟握住的手,稍顯失落:“三年未見,表妹又生分了。”
他一這般說,崔寄夢只得任他握著自己的手,相攜著往山上走。
謝泠舟并未心急,怕不自在便松開了,走到一涼亭里,忽問:“三年前臨別時,我代表妹的事,表妹可有荒廢?”
往昔當他小徒弟的習慣使然,崔寄夢站直子,鄭重歷數來:“我每日都認真練琴、習字,會按時給表兄寫信。”
說完征求地看他,謝泠舟滿意頷首,轉與面對面:“那,可有認真想我?”
崔寄夢被他這突兀的一問紅了臉,“想”這個字眼在年懵懂時會被認為是思念,而到了十七八歲再提,他們又有婚約,就自然而然得與l沾邊。
目開始飄,飄到天際,飄到樹上,就是不敢落在他面上,許久才極小聲應道:“有想的……”
“那我便放心了。”
謝泠舟知姑娘家面皮薄,得慢慢適應,不敢離得太近,有這樣一句話也足以藉他昨日因裴三郎而生的不悅和不安。
“這三年,我也一直在想表妹。”
崔寄夢不由得好奇,出角怯聲問道:“表兄想我什麼了?”
謝泠舟垂目含笑看著:“想和表妹一起練琴的事,想表妹喂我吃點心的事,還有當初你在我臉上涂脂抹的事,以及你在背后與人說我是冰垛子的事。”
崔寄夢被他說得無地自容,長睫心虛地輕,俄而惱怒咕噥道:“表兄還好意思提起,當初你把我的發髻梳那樣,害我盡了嘲笑,我不過以牙還牙!表兄口口聲聲說想我,可想的凈是我的糗事,這算哪門子想我?”
一開始嘮叨,就有了當年的樣子,謝泠舟悄然松了一口氣,握住的手,低聲道:“不止這些,還會想表妹每日三餐吃的是什麼,天涼了可有加服,是否又長高了,如今長到我哪里了,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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