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謝泠舟就在跟前,崔寄夢低垂眼皮不敢看他。
明明看不到他神,卻疑神疑鬼,覺得他目似乎釘在了頸側。
那個夢的后來。
籠中困偃旗息鼓,屠戮的刀鋒化繞指,心皆無比充實。
但卻未盡,額上汗滴還沒干,眼角緋紅殘存,就被謝泠舟住后頸,像住一只貓般,迫使纖細而長的脖頸往后仰,呈現一個引頸待屠的姿態。
而后他低頭,像獵犬一口咬斷大雁的脖頸。鮮從頸上順流而下,落在月白底銀紋的前襟上,分外刺眼。
回想那一幕,崔寄夢脖頸發涼。
夢里的大表兄既腸百結,又恨不能屠戮,好像被邪念控制了。
可現實里他清風霽月,是端謹君子,因此這夢實在可怖又怪異。
走神時,謝泠舟淡聲發問。“表妹怎會在此?”
崔寄夢下愧,佯作自然朝他行禮。“大表兄萬福。”
行過禮后,才意識到答非所問,又補道:“我來這找人。”
謝泠舟略一點頭,沒再問。
而崔寄夢抬頭,目對上謝泠舟的,竟覺得大表兄眼底似乎真和夢里一樣,有一邪冷,讓不敢對視。
視線無安放,落在謝泠舟前襟上,忍不住手自己脖頸。
頸側并無破口,青前襟看不出是否有跡。擺齊整,沒有大片被泅的痕跡,那手冷白如玉,指端干爽。
崔寄夢收回目,指甲扣掌心讓自己清醒一點,那不過是夢,做那種夢本就有錯,竟還了個驚弓之鳥。
問候過后,二人都沒再說話。
崔寄夢在等王姐姐,謝泠舟也沒有要離去的意思,站在原,目落在脖頸上,看似無意,實則暗藏思量。
昨夜他去赴宴,礙于同僚盛勸酒,加上近日心煩悶,多飲了兩杯。
靠著用意志力維持近月的克制,在兩杯酒的作弄下,一擊即潰。
謝泠舟又放縱自己夢到,夢中他認真思考了的問話。
他想要什麼?
過去一月偶有閑暇,他也會思考此事,那些夢究竟意味著什麼?
純粹是一個男子對子的念,還是夾帶了別的愫?
他不往下細思,遂強迫自己擱置一邊,不去想。可醉酒后不由自主做的夢,把他心想法問出來。
謝泠舟原以為先前的夢不過是意外,但昨夜后,他推翻了那個想法。
他沒想到會,在夢里生出那樣強烈的占有,強烈到滋生邪念。
更無從證實,夢中他想要那個“”,僅僅是所代表的念,還是說,就是。
是崔寄夢這個人?
若是前者,他自有別的辦法解決,無非是極力克制,總有消亡的一日。
但若是后一種……
謝泠舟垂睫,沉靜眸中蓄起暗流,如暴風雨前昏暗冷寂的天穹。
這廂王二娘正好從斫琴館出來,見兩人都未發現,便靜靜看戲。
兩小年輕才剛見面短短一會,目相接時暗流涌,有趣得。
一個低著頭,乖巧聽話地站著,像是做錯了事,另一個雖若無其事,卻遲遲不離去,低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麼。
兩個人看上去和彼此不,姿態和神一個賽一個的正經。
但怎覺得,這份疏離不太清白呢。
不低低輕笑出聲。謝泠舟抬眼,看到王二娘時,又變回那個冰垛子,注視著走到崔寄夢側,眉越蹙越。
“您怎會在此?”
王二娘上前攬住崔寄夢,“我約崔家小妹妹出來玩,怎麼,你不許?”
這二人居然認識?崔寄夢怔然看著大表兄和王姐姐,聽他們談的語氣,似乎頗為稔。
尤其王姐姐每每提到大表兄,總略顯嫌棄,但這嫌棄像人之間才會存在的相互調侃,二人雖差了六七歲,但還是不住胡思想。
他們是什麼關系?莫非是令大表兄在假山石錯認的那個子。
他原來喜歡婉慵懶的子。
拋去心失落不提,崔寄夢越看越覺得二人面容有幾分相似,倒是般配……
胡思想時,謝泠舟向王二娘恭敬行禮,態度疏淡:“孩兒不敢,但表妹與兒是平輩,您妹妹不合禮制。”
孩兒?
崔寄夢呆若木,回想先前種種跡象,在長公主府初遇、師父是長公主的琴師,王姐姐對大表兄的態度……
如此一想,倒也不奇怪。
只是殿下看著至多二十六七,怎會有一個剛及冠的兒子?
但撇去這些,細看之下,大表兄和長公主的眼眸很像,都是桃花眼,只不過因為表兄眼神總是清冷淡漠,讓人忽視了他那雙本應多的桃花眼。
一番天人戰后,崔寄夢總算說服自己,愣愣地要行禮。
長公主以為是擔心被謝泠舟挑剔禮節,拉住:“好端端的客氣什麼?姐姐護著你,別怕他。”
謝泠舟琢磨著“姐姐”這個自稱,眉頭蹙,顯然不認同這樁關系。
而長公主先發制人,調笑兒子:“嗤,你這孩子跟謝蘊一樣,無聊得。”
但謝泠舟恍若未聞。
長公主不悅輕哼,“本宮前些日子讓你得空來府里,怎的,過河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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