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夢里,也是在這杏林。
崔寄夢請過安,仰面呆呆看著他,目從他眉眼、鼻梁、及下顎細細品過,甚至大膽出手,比了比手背和他面頰的,喃喃贊道:“您真好看啊……”
態度真誠,并無冒犯意味。
他能覺到夢里的并未把他視為男子,而是當一個的花瓶在欣賞,還夾帶了些人間的相互攀比。
但那個夢是他做的,他一男子怎會有和姑娘家比的心思?
謝泠舟斂眸收起思索,不過是個夢,夢境本就不合常理,不必介懷。
他剛邁開步子,聽見堂妹低聲道:“方才你險些網住兄長,可嚇死我了。”
而那則恍惚道,“可是……他真好看啊……”
一樣的話,從一樣的人口中說出。
謝泠舟眸頓沉,探究地回過,卻看到那位表妹正癡癡著飛走的蝴蝶。
是方才看上的那只。
不過是巧合,他淡淡收回目。
*
回到皎梨院后,崔寄夢看著網兜,輕輕拍了拍口,幸好,沒兜住大表兄。
這見了清冷人就挪不開眼的病得改改了,還好及時改口佯裝在夸蝴蝶,否則只怕會鬧笑話。
回想那道清傲如竹的背影,崔寄夢驀地想起義兄阿辭哥哥。
阿辭比崔寄夢大三歲,在十四歲時來到崔家,是祖母的遠房親戚。
祖母把阿辭當親孫子看待,后來還把他引薦到父親舊部麾下。但老人家從不肯告訴崔寄夢阿辭是哪家親戚的孩子,連姓名都諱莫如深,阿辭本人也絕口不提。
崔寄夢倒無所謂,阿辭姓甚名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好看。
見到這個秀氣年的第一眼,崔寄夢就挪不開步子,和那些五大三的莽漢不同,阿辭秀氣清雅,功夫還特別好,輕似飛燕,迅猛如鷹。
最吸引的還是阿辭的子,疏離清冷,總是凝眉遠眺,似有諸多。
崔寄夢七歲時父親便戰死沙場,家中也沒有兄長,阿辭的沉穩冷靜,對而言有著天然的吸引力。
可惜阿辭親口說他只把崔寄夢當兄妹,祖母也勸別犯傻。
為此,崔寄夢短暫地難過了幾日,很快跟沒事人一樣,依舊把阿辭當最親近信任的人,僅次于祖母。
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阿辭來到崔氏半年,祖母逝世了,只剩他一個親人,兩年后,連他也離開了桂林郡,去闖江湖。
如今崔寄夢亦遠離故土。
好在外祖家眾人都很好,謝府也熱鬧,再次有了親人關照,崔寄夢已很滿足,如此想來,倘若二舅母也認可,其實嫁給二表兄也很不錯。
雖對婚一無所知,也知道祖母臨終時那番話說得對。
一個孤,后無父兄撐腰,沒有比嫁謝氏更好的歸宿了。
日若白駒過隙、指流沙,崔寄夢很快適應了京陵,轉眼過了數日。
這一日清晨。
崔寄夢照例去給外祖母請安,除了兩位舅舅和二表兄,眾人都在,連鮮面的大表兄也坐在后頭,疏冷沉默。
謝老夫人側立著位陌生,眉目清麗,端莊秀。
見到外孫,老夫人忙招手,“好孩子,到外祖母跟前來。”
崔寄夢如往日一樣,認真請完安后,才往外祖母側去。
“你這孩子也太乖了,一點兒也不馬虎!”謝老夫人笑著拉過的手,“來,認識認識,這是你昭兒表妹。”
崔寄夢這才記起來,外祖母共有二子二,母親還有位妹妹,嫁了京陵趙國公府,如今是國公夫人。
想來這位昭兒表妹便是趙家姨母的孩子,微笑著福見禮。
趙昭兒視線落在謝老夫人和崔寄夢握的雙手,眸微黯,仍莞爾一笑,福了福,“見過表姐。”
一位婦人緩步上前來,握住崔寄夢的手,聲音比羽還溫:“這便是寄夢吧,好孩子,我是你趙姨母啊。”
崔寄夢一直以為趙姨母應當是位雍容典雅的貴夫人,因為無論舅舅還是幾位表兄弟妹,包括早年的阿娘,皆是人中龍,著世家子弟的從容矜貴。
可今日一見,趙姨母無論樣貌氣度,還是說話時字句斟酌的謹慎,都和謝氏其余人格格不。
但只是純粹好奇,并不把世人那些衡量標準放心上,相反,這位趙姨母倒比兩位舅母讓更覺得親切。
趙姨母亦是喜崔寄夢,拉過坐在一旁,細細打量著,問這些年如何。
而謝老夫人看著滿堂子孫,欣之余難免傷,“要阿芫也在就好了,如今大家齊聚一堂,熱熱鬧鬧的,就一個孩子孤零零地在下面……”
外祖母的話崔寄夢猝然想起阿娘下葬前,消瘦的子躺在偌大棺木中,孤苦伶仃的,一時心口酸,但想著在人前難過只會讓旁人無端背負上的緒,還會讓外祖母更難過,便低下頭平復。
謝老夫人說著說著,陷悲痛中,忍不住敲著手杖:“這孩子真是倔!我當年給去了好幾封信,竟狠心不回我!”
崔寄夢猛地抬頭,微睜大了眼。
“這怎麼會……”
第5章 團哥
◎大表兄竟有這麼親切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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