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夜裏，翻來覆去睡不著。

三百多平的公寓，還沒有龍灣的帽間大，但葉聲笙第一次覺得這裏空曠到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從枕下出手機，打開穗禾華府的監控，盡管戴著黑口罩，葉聲笙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邊澈沉默地靠牆坐著，一雙長屈在前，整個人頹敗而落寞，偶爾掩咳嗽幾聲。

無怨，無躁。

葉聲笙當然明白他想要陪自己過生日的心意，但是兩人之間是原則問題，他瞞了太多太多的事，信任一旦消失，就很難再次重建。

幾分鐘的沉寂後，去書房拿了一張A4紙，拿起簽字筆龍飛舞地寫字，再著紙走到門口，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終于找到一個隙。

薄薄的紙片“嗖”的一聲從門下過去。

監控裏，邊澈終于了，他撿起地上的紙，目掃過上面的字，眉眼輕微閃。

偌大的A4紙上只寫了一個字：「走」

他重新倚回門板，聲音裏帶著濃濃鼻音：“你睡吧，我待一會兒就走。”

葉聲笙心口上下起伏，語氣也不好：“我這個人鐵石心腸，你不要以為使出苦計我就會心，而且你在門口會影響我的睡眠，你要是再不離開我就讓保安上來了。”

驕矜的聲隔著門板傳來，悶悶的，對邊澈來說卻是世界上最聽的聲音，他的心髒好像終于恢複了跳。

他視線不控地盯著深灰的大門，想象在門板另一邊葉聲笙說這句話的樣子，肯定是歪著頭，眼睛肯定瞪得很大，紅也是嘟起的，表特別不耐煩，像個炸的小孔雀一樣。

空白幾秒後，他彎了彎角：“那你記得找兩個壯碩的保安上來，我的力氣很大。”

葉聲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已經這個樣子了，還沒忘記服用鶴頂紅，于是反相譏：“你不是病得很重嗎，別怪我沒提醒你，我們現在還沒離婚，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有權繼承你的全部財産。”

邊澈好整以暇地垂眸，短促地笑了聲：“不用那麽麻煩，我現在就可以全部過戶給你。”

誰稀罕？

葉聲笙不太高興地別開臉，就好像他真的在眼前一樣：“你到底來這幹什麽？”

“今天你生日，我不想讓你一個人。”

“誰說我是一個人？我房間裏的男模簡直不要太多……”

沒好氣地冷笑：“而且你不要以為這麽說我就會心，是誰害我過了個這麽慘的生日的？”

已經強調兩次自己不會心了。

“寶寶，我只想在這兒安靜地坐會兒，安靜地想你，安靜地睡去，安靜地醒來，安靜地看著那些男模離開……”他的嗓音有氣無力的，看起來真的病得不輕。

他還玩上梗了？

葉聲笙心裏擰得很，還是過不了自己這關，聲氣地反駁：“那你能不能安靜地把離婚協議簽了。”

“我真的已經遭報應了，今天回老宅被爺爺罵得狗淋頭，然後就發燒了，一整天滴水未進，又想著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我送的生日禮，剛剛開車的時候，我連油門都差點沒力氣踩，不過幸好來找你的路上沒有下雨，要不然我這種人渣，肯定會被雷劈死的……”

他好像對死亡什麽忌都沒有，就這樣直白地詛咒自己，葉聲笙心裏難得發。

“邊澈。”

他應了一聲。

“你先回去吧，等你病好了，我們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