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簡直是噩夢。

高悅行怕水, 人盡皆知，每一次浸水底，都能讓回憶起時, 刺骨的河水漫進口鼻的窒息。

他這一把伶仃瘦骨下手可真狠吶，高悅行死命地撲騰著，一把拽住他垂在肩前的頭發。

得用點勁兒才能讓他疼。

高悅行手下早沒了輕重，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勁兒, 李弗襄必然是覺到了疼, 所以松了手, 不再按的頸子, 反而也去拉扯的頭發。

兩個人你拉我的，我拉你的, 李弗襄力道暴地令仰起頭, 面朝自己。高悅行直起來, 手和頭發都勾纏到了一塊, 沾了，一時還分不開。

終于看清了對方的臉，李弗襄愕然松手：“我……”

高悅行一擡手。

李弗襄條件反閉上了眼，要挨打了……

他等了很久，卻沒等到疼痛落下，只忽覺眼睫上的, 高悅行靠近, 手指輕撥弄了一下。

他睜眼。

高悅行的杏靨近在遲尺, 說：“原諒你。”

從京城到藥谷, 再到襄城, 再西走狐胡, 他們之間的緣分, 多半消磨在了路上。

高悅行面對李弗襄時，永遠提不起心中的那一口氣。

想來書上說的難自已，無非如此。

李弗襄低頭認真解兩個人纏在一起的頭發。

此此景，令高悅行心中閃過了很多畫面。

有大婚當日時，姑姑剪下兩個人的頭發，永結同心，放進錦囊藏在枕下，而在賓客散場後，李弗襄又將錦囊從枕下掏出來，藏進自己懷中。

有年時，蕭山行宮的藏書閣裏，李弗襄枕在的上，低頭了李弗襄的頭發，李弗襄也抓著的一縷發繞在指間。

正當慨此生何其有幸時。

李弗襄解頭發的作忽然一頓，目撇開，落在水面上。

高悅行無知無覺地順著他的目去，只見氤氳的湯泉中，高悅行還穿著在戈壁上滾了很多天的舊，一時之間，髒黃的污泥塵土，在水中渾濁地散開，呈四面八方包圍之勢，擁住了李弗襄剛洗幹淨的。

高悅行：“……”

家小殿下那麽幹淨，哪怕囚在小南閣，也要三九寒天自己打井水用皂角服，這可還了得。

高悅行捂住臉。

李弗襄終于解開了兩人的頭發，他把高悅行從水中托起來，放在暖玉堆砌的池壁上，想了一想，又覺得不妥，于是再將一抱，送到裏間，并垂下了簾子。

高悅行聽到他去外面吩咐人換水。

在回味剛剛的那個擁抱。

李弗襄的幾乎要拖垮了，可抱著的那雙手卻依然很穩。

高悅行趁機了他的脈，外強中幹。

他的底子打從娘胎裏就虛，年又沒養好，長的時候，沒吃過一口母，是啞姑用盡了手段，讓當時相好的宮人隔三差五送些羊，混著米湯喂大的。他從上就經不起軍營裏的磋磨，卻一路在荒漠中奔襲，高悅行猜測他有可能是用了什麽不常見的藥。

守在外面的一排姑娘終于有的事做，殷勤地進來給他換水。

李弗襄披一件玄的單，領口大片的在外面，姑娘們一個個眼神火熱，高悅行隔著簾子都能到那燥熱的氣息，高悅行猛地一拉簾，探出去。

——李弗襄居然在看們！

每一個姑娘刻意經過李弗襄邊時，李弗襄都毫不吝嗇自己的目。

高悅行惻惻地開口：“好看嗎？”

李弗襄：“不好看。”

答這話時，正好，一位姑娘經過他邊，他又被那姑娘腰上掛著的一個琉璃琵琶鏡吸引了目。

高悅行怒道：“還看！”

就如同村頭貪玩不肯回家吃飯的頑，終于把人惹怒了，李弗襄才知道回轉，鑽開簾子，到高悅行的面前：“不看了。”

高悅行不依不饒問：“有什麽好看的？”

李弗襄：“京中見。”

京中見，逮著機會就要多見見，李弗襄可能真的是一顆好奇心不同尋常。

但高悅行無法理解，冷笑：“那你帶一個回去？”

誰知李弗襄大手一揮：“都帶回去。”

容忍也是有底線的。

高悅行狠狠地推了李弗襄一下，背過不肯理人。

一刻鐘後，姑娘們換了幹淨的，魚貫退了出去，李弗襄才敲了敲高悅行的肩膀，有幾分小心地哄道：“都帶回去，給你。”

高悅行狐疑地扭頭，之間面前一排一排的琉璃寶石飾，皆是從剛剛那群姑娘上卸下來的

這些玩意兒……

確實京中不多見。

他們大旭朝的清貴人家多佩玉，很是瞧不起那些奢靡的俗，婦人孩們，也不在上堆砌金玉，們的首飾件，講究的是個巧，就連秦樓楚館裏的姐兒，都不會有這等大俗的行頭做派。

但是，李弗襄此人怪，許是由于開蒙晚，錯過了最易教導的時候，禮教于他而言，并非牢不可破的束縛。

他見了這等大塊的寶石金銀，只覺得流溢彩十分好看。

別人瞧不起歸瞧不起，他是完全不在乎的。

狐胡皇城中，不知從哪裏傳出的消息，攻進城裏的那位小將軍不，卻最金銀珠寶。于是，各方開始聞風而。

皇室被俘關了起來。

有些非皇室脈但又與之有著千萬縷關聯的員或富商坐立不安了多天，終于逮到了一個投其所好的機會。

珠寶首飾流水一樣的送進去，他們眼睛都不眨。

更誇張的，皇城的外牆和柱子上點綴的飾，也在一夜之間被工匠們小心翼翼撬下，毫無缺損地獻進了宮。

李弗襄攻進了皇城後，便撒手不管了，後續的雜都是鄭千業在置。

鄭千業一早著階上滿目琳瑯的珍寶，頭都大了：“像什麽話，咱又不是強盜土匪打家劫舍……”

鄭彥：“聽說是小表弟喜歡。”

鄭千業：“喜歡也不能胡鬧，他人在哪裏？”

鄭彥一指後面：“似乎休息呢。”

高悅行趁李弗襄睡著後，再細細診了一次脈，這次幾乎能確定，他一定是服了什麽藥，才讓自己的看上去與常人無異，實則已經耗傷了本。

早間，總兵薊維在李弗襄的殿外溜達，高悅行前去見禮，趁機打聽了一番。

薊維不知的份，但知道是鄭帥帶來的，于是格外照顧，有問必答，聽說是個醫者，一直隨軍，還很是憾地拍了下大——“早知道，千金難買早知道，早知道你們在襄城，我就應該去擄一個帶著走……你那是不知道，我們殿下路上病了一場，差點把命都代了。”

高悅行忙問怎麽回事。

聽薊維的描述，像是路上疾發作，他果然一直沒能治。

薊維，李弗襄自己手裏有張方子，他在路上跑了很多地方的藥店，才勉強配齊了藥，神的是，那藥吃下去，李弗襄便再也沒見病。

高悅行皺眉，知道有一種藥的存在，可以制人的病癥，一開始，主要是用于解蛇毒，它會制的毒，延遲毒的發作，給醫者爭取研制解藥的時間，但那是危急時刻的下策，是無奈之舉，那藥猛烈，用時必須斟酌藥量。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也是如此，藥能賒給的甜頭，待時候一道，恐得連本帶利地收回去。

不了。

想。

李弗襄才十幾歲，以後漫長的歲月該怎麽辦，現在便不計後果的折騰，他是不是不打算活到壽終正寢了。

作者有話說：

晚上見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