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便是這樣的子,叛逆得不聲,瞧著從無異議,實際行上乖覺,幾無循規蹈矩。
所以,哪怕是自己的生日宴,他也到得格外晚。
誰知比父母的催促電話來得更快的是梁玉璋責令他立刻歸家的通知。
老爺子很有那樣急切的時刻。
梁世楨不知況,只當又是三叔梁之恒在他那講了自己的閑話。
梁之恒跟他們家的關系一直都不大好,偶爾搬弄兩句是非再正常不過,梁世楨沒放心上,不以為意,只懶懶應,一會再來。
老爺子聽罷直接冷了聲,你一刻鐘之回不來,這輩子就別回來了。
梁世楨聽梁玉璋緒不對,細問之下,才知曉父母不幸遭遇車禍。
但他所之地離梁家哪里是一刻鐘的問題。
等梁世楨匆匆趕到,自然連他們最后一面都未曾見到。
但沒見到有沒見到的好,他神怔然,只覺得荒唐,更不曾落一滴淚,旁人瞧他冷,道他甚至連半分悲傷都沒有。
實際上,梁世楨只是覺得堵得慌。
他覺得這是假的,怎麼可能呢,父母出行一直有保鏢,車輛是防彈的,他們這種家庭,竟也有遭遇天災人禍的的一天?
梁世楨倚在墻邊干嘔,好似過往清晨,空腹喝過幾罐冰式,胃里那空而灼痛的覺無排解。
又好似鏡中花,水中月,過往一切恰似海市蜃樓,手一即散得干干凈凈。
……不過是一場夢。
梁世楨甚至不知道他是怎麼走到花園的。
好不容易遠離喧囂人聲,遠離明亮燈火。
他找了長凳躺下,眼前是一顆星都吝嗇展現的夜空。
據說,人死后,會變天上的一顆星。
但從未有人說過,這顆星究竟何時才會出現。
是立刻,一小時,一天,還是一個月?
梁世楨閉上眼,呼吸間一片然。
天堂在哪里,地獄在何方。
為何只剩他留在人間,空空又。
靜默間,角落約傳來幾聲抑的哭泣聲。
梁世楨好不容易找到個地方,就這樣不期防被人攪擾,他煩躁起,很快尋至源頭。
巨大的玫瑰花叢里,站著一個只有他半人高的小姑娘。
掩著臉,連哭都不敢大聲。
小小聲的泣,大抵是覺得這樣不好,要堅強,又努力睜開眼,哪知眼前忽然站了個人,一時嚇得噤聲,第一反應便是道歉。
認認真真的“對不起”。
乖巧又糯。
可惜梁世楨心太差,更不知這小姑娘打哪冒出來。
他從上找出手帕,手遞過去。
這作毫無半分溫,甚至,有點不耐煩的意味。
小姑娘大概是覺得他是陌生人,不敢接。
梁世楨更覺煩悶,稍稍傾低一些,幾乎是塞到的手中。
他早已不記得當時說過什麼,只約記得,那話大抵不好聽。
但俯下的那一刻,那副容卻神奇般留在他的腦海中。
過分蒼白的,我見猶憐的氣質。
簌簌而落的淚珠,張撲扇的雙眸。
梁世楨視線低垂,看向相冊上穿淺藍校服的小姑娘。
記憶中的那個人竟意外與有幾分相似。
這時,房門倏然打開,全蓁換好服走出來。
方才穿的是象牙白襯衫搭配寬松牛仔。
此刻那服被換下,拿在手里,上穿的則是件淺藍的長。
本就白,這長襯得素的亦好似上過妝,眉目凝著淡淡的愁緒,看似贏贏弱弱。
梁世楨推了下鏡框,將相冊闔上,偏頭朝看過去。
28
全蓁正預備去臺洗服, 見那眼神,腳步稍頓,“怎麼了?”
梁世楨看一眼, 淡然將視線撇開,狀似隨意問,“要多久?”
全蓁猜到他估計從沒自己用過洗機, 對時間沒概念, 便下意識回得詳細了點, “加上烘干, 兩個多小時。”
這話說完,梁世楨立時又坐下。
那神, 人有點拿不準他究竟是耐煩還是不耐煩。
想到現在事都已解決, 全蓁本想說他如果有事, 可以自行離開。
但這話尚未出口, 率先品出一點用過即扔的渣味,好似趕客。
全蓁抿了抿, 終究沒開口。
梁世楨是那種很自在的格,他從不拘束, 有種無論走到哪都能將其當作主場的坦然。
臺稍顯舊式的滾筒洗機辛勤勞作, 聒噪聲響哪怕隔著一層玻璃依舊悶悶傳進來。
梁世楨坐了會, 大概是覺得煩,他兀自站起, 走去另一間大敞的房間。
那是全耀輝與倪曼婷住過的舊房,但這段時間兩人用過且帶不走的家已陸陸續續被全蓁人丟棄, 如今里面潔一新, 只擺放梳妝臺與一扇用屏風隔出的帽間。
墻面刻意做舊,上面掛了幾張舒蘭茵的舊照。
那個年代, 拍照技不是很發達,再加上存放不當,大多保留著一些歲月的痕跡。
梁世楨掃兩眼,看向跟進來的全蓁,淡聲評價,“你跟你母親,長得不大像。”
全蓁微訝,“其實我也覺得,但是大家都說很像……您好像還是第一個說不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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