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上元節圓滿結束。

這頭，沈初梨剛上了霍淵的馬車，另一側，霍尤川從暗走了出來。

“川兒，宴會時你去哪了？母妃給你做了鯉魚豆腐湯，你帶回趁熱吃，記住要全部吃完。”

霍尤川接過純妃手中的食盒，捧在手中熱乎乎的。

他盯了片刻，笑道：“好。”

馬車在街道疾馳，很快來到道觀。

門前，約可見兩個人。

“尤川，你行啊，你這道觀倒快趕上孤的東宮氣派了！”

霍景恒一手摟著高南，一手屈指敲了敲一旁的玄門，“這是蜀進貢的金楠木吧？你就用它建茅房啊？”

他來的時候愣了一跳，原本霍尤川的道觀老破小，如今用的料子竟比他東宮還好！父皇給他塞銀子了？

霍尤川心想，他窮得叮當響，可他會站隊啊！選擇大于努力，他選擇小皇叔決定了他以后的幸福。

但他沒吱聲，只是抱著食盒邁三清殿，霍景恒跟著進去，高南半只腳還沒邁進來，門啪一下關上了！

霍景恒一愣，“兒還沒進來，你這是作何？！”

霍尤川把食盒放在桌子上，“皇兄，你別當我不知你來做什麼。淑妃今晚指定發火，你可以藏這，高南不行！我這道觀不收狼心狗肺的畜生。”

“放肆！”

霍景恒一掌重重拍在案幾上，板著臉呵斥，“孤與你在論兄弟，在外論君臣，兒是你皇嫂，你怎敢這般稱呼？”

“皇嫂？”

霍尤川嗤笑，故意沖著門外拔高音調。

“當初被叔嬸賣到院，是誰贖回來？差點凍死在乞丐堆里，又是誰冒著大雪背回去？倒好，轉頭搶救命恩人的夫君，好個賢良淑德的太子妃！“

“夠了！”

殿外風雪驟急，霍景恒一門心思擔心高南，“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兒有什麼好翻的？”

“舊事？”

霍尤川突然打開門，指著高南新戴的珍珠耳墜，“這東珠耳鐺眼得很吶，去年攝政王妃生辰禮丟的那對，怎麼跑你耳朵上了？“

“我、我......”

門外，高南臉煞白，眼見如此，眼睛一翻，綿綿倒了下去。

霍景恒飛快抱住，吩咐下人將高南扶上馬車，回一拳砸上霍尤川下。

沉悶的撞擊聲在雪夜格外刺耳，霍尤川形晃了晃，倒在椅子上。

“你給孤住！”

霍景恒著氣揪著霍尤川領，“變心的人是！不是孤！”

霍尤川捂著下顎冷眼看他，想起大年夜他喝醉后呢喃的名字，知道他這個尊貴的皇兄又在自欺欺人了。

或許現在自己該順著他的話，說對對對，是沈初梨先變的心。

可他偏不，他就要氣死他。

霍尤川反手擰他手腕，“梨子那麼好的姑娘，你眼瞎不珍惜，現在人家被皇叔當心尖寵，你倒開始發瘋！怪什麼？怪你自卑！你和淑妃一樣，生怕被打回原形。皇兄，承認吧，你后悔了！”

看著霍景恒額角青筋直跳，霍尤川突然大笑，“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局面嗎？你和高南有了孩子，皇叔娶了沈初梨做王妃，真好！未來到底誰會更幸福，臣弟當真拭目以待！”

他宴會時沒去，但太和殿里的一切他都知道。

皇叔說是因為沈初梨救過他才娶，別人信了，他沒有。

雖然從小生活在宮外，和九皇叔接的并不多，可皇叔此人，絕不是為了恩，能犧牲婚姻的人。

尤其提起昭妃時，皇叔的神很不對勁，像野即將發。

沈初梨沖進來抱住他那一霎，皇叔一下就安靜了，那目的都不像高高在上的他了。

皇叔被扶上馬車后很快就醒了，他在太和殿門外站了很久，沒進去，目卻落在沈初梨上沒有片刻挪。

所有人都在笑話時，皇叔的臉黑的嚇人，炫耀歲錢時，皇叔角又勾起淡淡的笑。

所有人都說，是皇叔保護了沈初梨。

在他看來，他們是雙向奔赴。

殿門大開，風裹著雪粒呼呼往里鉆，霍景恒卻覺得又煩又悶，他扯開襟一屁坐在椅子上。

“后悔？沈初梨跋扈任，連孤都不了，要不了多久，皇叔一定休了！”

霍尤川懶得理他，畢竟他永遠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只是人在生氣的時候，往往容易忽略掉細枝末節。

就比如，“皇兄，你難道就不好奇，沈初梨在太和殿大鬧特鬧，為何無一人阻攔？”

霍景恒一想，對啊！這里是皇宮，父皇和皇祖父就在隔壁，憑什麼這麼囂張？

“憑什麼囂張？”

就憑皇叔寵！

就憑沈初梨把天捅出個窟窿，都有皇叔為兜底！

霍尤川打開食盒，一勺一勺吃著豆腐，“皇兄，放棄吧，這天下能護沈初梨的人，只有九皇叔一人，不是你，更不是......”

他戛然而止。

片刻，痛快笑了聲。

他可以在地獄里，但他的人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