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到達三明山腳，趙越把車停穩時，對前方一輛保時捷按了下喇叭，很快保時捷的車主按下車窗，探出頭：“你可真慢。”是沈珩。

趙越笑得得意，貧道：“我車里藏著三大呢，當然要慢著開。不然晃著們可咋辦？”

沈珩轉過頭，視線看向趙越的車，落在姜幾許上。

這次野外營，加上沈珩一共七個人，四男三。從山腳到山頂這段路，大家一路聊天說話，倒也不缺熱鬧。途中，姜幾許走在中間，沈珩慢悠悠走在最后面，兩人是最沒流的，直至上了山頂搭帳篷時，才說了第一句話。

沈珩問：“你今天休假了？”

姜幾許點點頭，然后走到張薇薇跟前：“我們去洗水果吧。”

男同胞開始搭帳篷了。姜幾許洗水果回來，他們已經完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站著不做事，就到趙越那邊遞遞零件之類的。

沈珩在搭另一個帳篷，他速度比趙越要快點，向趙越說：“比比誰快。”

趙越嬉皮笑臉：“我可不跟你比，我要跟我的小許慢慢搭。搭出趣，搭出格調！”

“呵呵……”沈珩嗤笑一聲，拍拍手走過來，立在姜幾許邊。

地面多出來的人影，姜幾許覺非常不自在，沈珩的影子仿佛大山一樣向過來。或許還需要點時間轉變心態。

傍晚大家一塊兒烤火、煮東西吃，煮東西用的是趙越帶來的戶外煤氣罐。趙越是一個登山族，什麼東西都準備得很充足。

撘帳篷是男同胞的活，晚飯基本是三個同胞完的。食材很簡單，大家也變不出什麼花樣，不過依舊吃了個。

……

夜了，山頂的夜格外黑，除了帳篷外烤的火，四周都黑得看不見五指。姜幾許怕黑，即使一幫人圍坐在一起，手里還拿著蓄電手電筒。

但不可否認，這樣的山頭沒有城市五十燈的點綴，星星漂亮得震撼人心。原來真有那麼黑的夜空，那麼多明亮的星星。

純粹又溫。

夜越來越深，大山似乎也跟著夜安靜下來。沉睡下來，偶有風聲吹過，約約可以看到樹影晃，時而稀稀疏疏，時而又實實。

姜幾許穿著一件長款羽絨服，搭配著大帽子和長圍巾，安靜地坐在一旁聽張薇薇他們聊天，隨后大家回帳篷打牌。

打牌時，男全在一個大帳篷里，帳篷掛著一盞十五瓦的蓄電燈，線淺淺。

人多牌不好打，牌技參差不齊，玩了一會兒就有人說無聊。過了會，張薇薇提議輸了的人要接大冒險，大家的熱才起來。任何加上賭注的游戲，總會格外彩和刺激，因為誰也不知道那個倒霉鬼會是誰。

姜幾許牌技真不好，第一場艱難地打完了。很幸運，墊底的是帳篷里另一個生君敏，之前的語文課代表，現在在S市一家房地產公司做文案編輯。

君敏的懲罰是到外面走一圈。很簡單，君敏很快完了。

接著重新發牌，姜幾許拿到手中牌后，整個人都絕了。沈珩沒有玩，坐在左邊看牌，他看到一手差牌時也笑出了聲。

沈珩湊過：“要不我幫你？”

姜幾許搖搖頭：“不用。”

結果，當然是慘烈的，輸了個底朝天。

大贏家是張薇薇，笑瞇瞇地看著姜幾許，一把拿過的手機：“小許，我也不為難你了，我隨便找個電話號碼，你跟號碼主人說句晚安就可以了。”

“太輕松了。”有人說。

姜幾許對張薇薇說：“薇薇，我手機里面都是客戶的電話。”

“沒事，客戶也行啊，只是晚安而已。”張薇薇終于翻到一個滿意的號碼，“哇，這里居然有個倫敦區域的號碼，誰的？”

倫敦區域號？姜幾許幾乎彈坐起來：“這個不行！”這個號，是Dean回去之前存在手機里，他說季先生回倫敦后可能需要幫忙買特產。

張薇薇笑瞇瞇。帳篷里的人看姜幾許那麼張，更覺到里面肯定有貓膩，紛紛鼓張薇薇快點撥打。

張薇薇挑眉，很快就撥打了過去。

這個電話真不能打！姜幾許急了，張地要去奪張薇薇手上的手機。不料出師不利，還沒有奪回自己的手機，腳先被什麼絆住，整個人跌落到邊男人的懷里。要爬起來，一雙手已經將一撈。仰著頭，就對上了沈珩眼眸，男人細細長長的眼睛，滿滿都是笑意。

幾聲嘟嘟聲結束，手機那邊真接通了。過了會，一道低沉干燥的男聲從聽筒傳過來：“Who is speaking？”

“誰？”

男人平靜的聲線再次順著聽筒傳來，明明隔著千山萬水的距離，依舊能聽出男人略煩躁的語氣。姜幾許眼前立馬浮現出季東霆橫眉冷對的樣子，一心只想奪回手機，幾乎忘了自己還在沈珩懷里。

“Oh,this is Xuxu.”張薇薇一臉促狹，對著手機說。

姜幾許頭疼地閉上眼睛。

張薇薇話音落下，男人禮貌又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I'm sorry.I'm afraid you've got the wrong number.”

“Er…Er…”張薇薇支支吾吾了半天，“姜幾許您認識嗎？”

聽筒出現了片刻的停頓，過了會，男人用純正的普通話說：“認識，請問你是誰？”

張薇薇歡呼一聲，立馬把手機放在姜幾許耳邊。帳篷里的人也配合地安靜下來，一時只剩下姜幾許面紅耳赤地對著手機呼氣又吸氣，過了會，著頭皮道：“季先生……”

張薇薇張了張，用型讓快點說“晚安”。

這個時候倫敦還正中午呢，說哪門子晚安，但如果一直不說話，指不定季東霆怎麼想的。著頭皮道：“季先生……晚安……”

“呵……”

一道意料之中的呵笑聲從手機里傳來，隨即男人略愉快的嗓音再次響起：“姜小姐，我正在喝下午茶……其實應該是我對你說聲晚安才對。”

姜幾許反應很快：“午安。”

手機又陷了片刻暫息，然后男人醇醇的聲音再次飄來：“晚安。”

好了，現在可以掛斷了嗎？姜幾許看向張薇薇，張薇薇也不再為難，正要對季先生說明剛剛只是大冒險游戲，趙越略高的嗓音在帳篷響起：“沈珩，你耍流氓，現在還抱著咱們的小許做什麼？”

剛剛沉默的沈珩笑了下，松開自己的手扶姜幾許起來，克制有禮。

另一邊手機已經傳來了“嘟嘟”聲，倫敦的季東霆已掛斷了。

豈有此理！

季東霆已經找不到詞形容此時的心了。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那麼壞的人，居然可以躺在別家男人懷里跟他說晚安。

真真正正的蛇蝎人也不過如此啊，真是蛇蝎心腸啊！季東霆呷了一口書送來的手磨咖啡。他咻咻生著氣，半口咖啡卡在嚨里，劇烈地咳嗽起來。他拿出手帕了嗆出來的咖啡，然后將手帕一團丟進了垃圾桶。

意難平啊！季東霆從沙發上站起來，面沉沉地撥打了Dean的號碼：“你給我進來！”

剛撥了Dean的電話，手機嘀嘀響了兩聲，季東霆修長的手指在屏幕劃了一下，只見一條短信進來——“季先生，對不起。剛剛冒犯您了，我們在玩大冒險游戲——姜幾許”

季東霆收到短信后，心中火沒有消，反而更大了。他握著手機在小桌狠狠拍了下，嚇得剛進來的Dean嚇了一跳，膽戰心驚地把送過來的文件放在季東霆的咖啡杯旁。

季東霆平靜一下熊熊燃燒的怒火，冷著臉轉頭問Dean：“什麼是大冒險游戲？”

Dean眨了眨眼睛：“您等會兒，我去幫你查。”

姜幾許拿到手機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季東霆發了條短信解釋剛剛的冒昧。夜里，繼續打牌做游戲，大冒險也越來越刁難，最后因為張薇薇肚子疼結束了游戲。

“我肯定是吃壞東西了。”張薇薇苦著臉說。

“我車里有藥。”趙越立馬說，然后對沈珩和姜幾許說，“要不兩位幫忙去拿下。”

車停在山腳，沿著幾百的石階一級級下去就可以到達山腳，這并不是什麼難事，但張薇薇生怕姜幾許不會去，可憐兮兮地拉著的手：“小許，你不會不幫我拿，對吧？”

姜幾許點點頭：“你在這里好好休息。”

姜幾許和沈珩一塊兒出了帳篷，夜里山頂的氣溫還有點低，姜幾許穿著長款羽絨，依舊覺在臉冷冰冰的。去自己的帳篷拿出口罩戴在了臉上，然后轉對沈珩說：“我們走吧。”

“好。”沈珩說。相比的臃腫，沈珩只穿著一件尖翻式的領片的深大，里面是一件高領羊絨衫，氣質異常冷然。

從山頂到山腳，一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真走下去，還需要點時間。姜幾許拿著手電筒走在前面，后跟著腳步沉穩的沈珩。剛剛張薇薇和趙越都是故意演戲，都看得明白，沈珩不可能不明白。

“沈珩，我并不知道張薇薇還想著撮合我們……如果知道，我不會過來的。”姜幾許一邊走一邊說，戴著口罩，發音有點含糊。但沈珩聽得很清楚，邁著長一級級下來臺階時，夜里的涼風灌進他的大里，他卻覺不到怎麼冷。

“呵呵。”沈珩笑了兩聲，“他們不了解況吧，一群人閑來無事瞎心！”

“對啊，回去咱們仔細說清楚，真無聊的。”姜幾許也笑，快要走到山腳了，加快了腳步，三步并兩步地往下走，走得非常輕松，最后一步幾乎是跳下來的。等走到趙越的車旁，轉過看沈珩，卻發現沈珩還站在原地，姿態拔地玉立在灌木郁郁的小道上。

沈珩正在接聽電話，山區公路有路燈，但線不好，仰著頭看沈珩，他的影虛虛籠籠的，一張臉更是模糊不清。

但可以覺到他好像有點著急。

姜幾許向前走了兩步，沈珩也邊打電話邊走下來，語氣真有點急：“……我等會兒就過來……”

姜幾許立在沈珩邊，直至他放下手機，對說：“出了點事。我可能要回去了。”

姜幾許愣了愣：“那你先把藥給我。”

沈珩真的很著急，匆匆按了手中的車遙控，胡從車廂拿出一袋子藥遞給，快速代了句：“這個給你，我等會兒打電話給趙越，讓他來接你。”

姜幾許接過沈珩遞過來的一袋藥：“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上去。”

“幾許……”沈珩似乎在猶豫，了前方漆黑一團的石階小道，“我先送你上去吧。”

姜幾許揚了揚手中的電筒：“你有急事先走吧，我沒關系，有電筒呢。”

“行。”沈珩點了下頭，隨后就上了停在路邊的保時捷。調頭，然后揚長而去。

姜幾許著消失在濃濃的黑夜里的車尾燈，深吸一口氣，打開手電筒走上了石階小道。從小就怕黑，不過這些年明白了一個道理：“心若強大，無懼無畏。”

石階路兩旁樹影綽綽，偶有蟲鳴聲，姜幾許因為害怕心跳不停加快，總覺后有什麼跟著自己，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哼唱起歌來，從歡快歌唱到了影視金曲，終于唱回歌時，遇到了下來接的趙越。

“好興致啊，小許。”趙越說。

姜幾許實誠道：“讓你笑話了，我這人有點害怕就唱歌。”

趙越笑了下，然后愧疚地說：“小許，對不起，今天我跟張薇薇本想撮合你跟沈珩的，對不起。”

事已經過去了，姜幾許無所謂了，不過還是說：“別有下次就行了。”

“我們當然不敢了。”趙越笑，“其實我也搞不清沈珩的想法，不過既然你和沈珩都沒有那方面的想法，我們也不做討人嫌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