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默抬起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滿是疑地說道：“爸爸，你都是大人了，怎麼吃飯還會咬舌頭？”

那稚的聲在安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沈老爺子聽了，笑著接話道：“咬舌頭？饞了？”

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嗯。”沈知節輕輕地嗯了一聲，視線不自覺地轉向林蔚，那目中似乎蘊含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意味，“饞了。”

林蔚了脖子，像是有些張，連忙說道：“我回去就跟大廚說，晚餐多做點。”

沈知節將桌下的那只手臂拿上來，在手背上輕輕地著，眉頭微微皺起。

剛才下手的確沒惜力，手背上都紅了一片。

一碗面下肚，沈老爺子心滿意足地了。

他的目直直地直視著沈知節：“見也見了，談也談了，你怎麼說？”

那眼神帶著急切，迫切地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就是想知道：這關，到底過了沒有？

自己的態度和想法，沈知節到底明白了多，又接了幾分？

沈知節不不慢地也，略微沉了片刻，然后說道：“今天晚上，來家里吃飯吧，有。”

沈老爺子又狠狠地灌了一杯桑葉茶。

“唉，三十年了……”

沈知節看著邵慎之，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你就別過來了，今晚是我們的家事，你在，不合適。”

邵慎之愕然，卻無奈，只能答應。

“好，我讓人送外公過去。”

傍晚，沈家那寬敞華麗的客廳里。

一家子人神凝重地等待著，空氣仿佛都凝結了一般，抑的氛圍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其中，沈夢瑩顯得最為張。

眉頭蹙，兩只手不斷地著，一會兒放在上，一會兒又揪住角，不知放在哪兒好。

謝天野坐在邊，用有力的臂膀地摟住，輕聲安道：“瑩瑩，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有我在，別怕。”

沈知節也在旁勸：“媽，我今天見過他，聊了幾句。他態度還行，看起來是真的想和好。不管怎麼說，你先見面談談，要是談不攏，我們再把他請出去。”

過了一刻，門外終于傳來輕微的靜。

那聲響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沈知節帶著父母走出客廳，從門廊上向外去。

只見一輛锃亮的黑汽車緩緩駛了沈家那寬闊的庭院，車碾過地面的聲音仿佛也帶著某種沉重的節奏。

汽車停下，司機下車，打開車后座的車門。

沈老爺子從車上下來，和沈夢瑩遙遙相。

兩人都沒開口。

沈老爺子的目向旁邊一掃，落在謝天野上。

不由得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冷哼。

奪之仇，難以釋懷。

沈知節見狀，主走下臺階。

示意他進客廳：“您請進去說話吧。”

沈老爺子拄著拐杖，一步一步，邁臺階時看起來很艱難。

沈知節忙上前扶著。

沈夢瑩見了，扁著道：“疼也不知道找個好醫生治治。”

沈老爺子嘆息：“唉，這麼多年了，好不了了。我年輕時去北方跑生意，大冬天，在雪地里奔波了幾個小時，那時候落下的病。三十年了，好不了了。”

沈夢瑩咬著，不說話。

謝天野擔憂地看著，圈著的手臂又了。

沈老爺子眼角的余瞥見他的作，臉頓時沉下來。

一行人進了客廳。

分兩個陣營，相對而坐。

沈知節則退到旁邊，冷眼旁觀。

這三人的恩怨，還得三人自己解決。

他不上。

沈老爺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這次來，不是來吵架的。”

對面的謝天野微笑著，沉穩而儒雅，盡顯影帝風范：“您能這麼想，就最好不過了。今天，我也不想吵架，只想跟您對對賬。”

“對對賬？”

沈老爺子臉上出不解的神。

什麼……對對賬？

謝天野不知從哪里拿出一個文件夾，打開，取出一疊紙。

紙上，用四號宋打印著麻麻的字。

沈夢瑩也沒料到他竟然準備了文件，好奇地偎在他邊，著脖子看。

謝天野從口袋里掏出眼鏡，戴上。

對著紙念：“xx年x月x日，我被《隨風而去》劇組除名，這件事是您派人干的吧？”

沈老爺子聽了，梗了梗脖子：“也許……是的吧……”

“也許？”

“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誰記得劇組名字是哪個？那時候我派人買通了好幾個劇組的導演和制片人，怎麼可能每一個都記得？”

謝天野哦了一聲：“那麼說，這幾個劇組《小鎮故事》、《青衫行》、《如煙雨》，也都是您在背后搗鬼的了？”

沈老爺子哼了一聲。

他不記得。

但是大概、也許、可能是吧。

沈夢瑩剛包養謝天野的那幾年，他可沒在背后搞小作。

謝天野拿起筆，在這幾件事后頭一一勾上。

“很好，您認賬就好。那再看接下來這幾件。”他繼續向下念，“xx年x月x日晚上，把我灌醉了，和一個演員xx關在一個房間里，也是您派人干的吧？”

沈夢瑩震驚了：“什麼？關在一個房間里？這事我怎麼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倆傳緋聞，你倆居然還一起過過夜？！”

謝天野連忙安：“我是冤枉的，那天我醉了，醉了的人本做不了什麼，你信我啊，瑩瑩。”

沈老爺子又哼：“那次不小心，讓你逃掉了。否則，能弄一出大的，讓瑩瑩徹底和你決裂。”

謝天野扶額苦笑：“已經很大了，是捕風捉影，就已經讓瑩瑩生氣了好久。”

紙有好幾張，念都念不完。

“還有我二十歲那年，差點得了最佳男配角獎，也是您從中作梗，把這件事搞黃的吧？”

“……”

“背后找人造謠，說我拍戲的時候，對演員揩油，也是您干的吧？”

“……”

沈夢瑩聽著謝天野一條一條地念下去，目瞪口呆。

知道父親當年為了拆散倆，在背后頻頻搞小作。

但是知道的，遠遠沒有謝天野今天列出的這些多。

怒了。

和好？

沒可能！

沈夢瑩啪的一聲，拍案而起。

“你這麼見不得他好？！這麼想拆散我們？”

沈老爺子不說話。

他當年干的樁樁件件，他不否認。

反正謝天野也都查到了，否認也沒用。

沈夢瑩氣得冒煙：“我今天還就不管不顧了，你越不想讓我們好，我還偏就不如你的意！這輩子，我就認定他了，你說什麼都沒有用！”

說著，拽著謝天野：“走，領證去！”

謝天野眼底掠過一不易覺察的，笑得很真誠：“戶口本我都隨帶著呢，隨時可以去。”

還是沈知節攔住他們：“冷靜點，現在是晚上，民政局都下班了。”

謝天野拿出手機：“先預約，明天早上一大早就去。”

沈老爺子沒想到事的發展方向竟然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