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唐岑終于促一次會面。地點很偏，三人準時趕到了指定地點，卻被告知只能一個人進去見面。

“讓我去見！”肖朗上前一步。

蘇唯看了眼唐岑。這不同于探視，事件還在調查中，屬于嚴格保階段，知道他促這次會面很不容易，也知道唐岑肯定有話想要文靜當面回答——自己也有很多疑問——但還是拉了拉唐岑的手。

“機會只有一次，”唐岑默默地后退一步，把見面的機會讓給了肖朗，“你且珍惜。”

肖朗激地看了唐岑一眼，進大門的不自覺有些抖。

他很快被人帶進一間沒有窗戶的酒店房間，隨后被告知等待。肖朗焦躁地在房間里掃視一圈，房間里燈昏黃，安靜得有些抑，但看上去這就是個普通的酒店房間。他尋了沙發坐下，但坐不住，忍不住站起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心里既張又期待，時不時看向門口，等待著文靜的出現。

不知過了多久，門輕輕地開了。

文靜被人帶了進來。就那麼突然地出現在門框里，安安靜靜、死氣沉沉的，的臉蒼白，眼神中著疲憊。肖朗看到的憔悴模樣，心里猛地一揪。

帶來的人提醒道：“你們有十分鐘時間。”

說完便退了出去。

文靜垂著眼，徑直走進屋里坐下。隨著落座，嘆出一口呼吸，竟沒有給增加任何人的味道，倒像是所剩不多的生氣又泄掉一點兒似的。

肖朗呆呆地盯著文靜的作，千言萬語在嚨里打轉，卻不知從何說起。他在對面的床沿坐下，作機械，不知從何開口。

怎麼變了這樣？

肖朗一陣心疼，他強迫自己開始數起的短發，仿佛這樣能讓自己鎮定下來。文靜沉默地任他觀看，像一個無力做任何抵抗的布娃娃。

幾個呼吸后，肖朗終于打破了沉默，聲音有些抖：“沒想到我們能在這種地方見面。”

文靜不知想到什麼，輕輕地道：“你以為會在更正式的地方嗎？還沒到那個時候。”

肖朗抿了抿，言又止，他不是那個意思，那也不是他最想說的話，但話題還是就此開啟了。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文靜與肖朗相識于大廠的面試會上，點了點頭道：“當然。是我在群面的小黑屋里挑中了你這只野猴子。”

肖朗勾了勾角。那日面試，他本來并不備優勢。HR的問題如同暗，他心機全無，被扎了刺猬。若不是文靜撈他，他大約本不會有現在的人生。他無不嘆地道：“剛進大廠那會兒，我對業務對人際關系一竅不通，是你耐心地指導我。我一個試用期的員工，被人直接塞了項目負責人，若不是有你帶著我避雷...”

文靜靜靜地聽著，眼神中閃過一波瀾，臉依舊無懈可擊。

肖朗繼續說道：“...我母親離世，在我人生最脆弱的時候，也是你陪著我。我那時說了許多難聽的話，你卻毫不搖地留在我邊，讓我到至真至純的支持...你所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里...”

肖朗頓了頓，看著文靜的眼睛，猶豫了一下，接著說：“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是個心中堅毅的人，我相信你做的每件事都是有理由的，我相信...現在變這樣，一定是哪里有誤會！我一定會為你弄清真相！”

文靜垂下眼，還是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既不反駁也不承認，臉上卻忽然出淡淡的微笑。

這微笑讓肖朗到一陣恐懼，他忽然生出一個可怕的念頭——也許文靜是不是真的因為什麼不能說的原因，主選擇了泄研發院的機。

他來之時曾那麼篤定，可現在卻因為這個笑容突然搖了。他好想問到底是不是，卻又害怕一旦問出口，得到的答案會讓自己無法接。

兩人一個不敢問，一個不想說，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空氣中又只剩下沉默。門口傳來一陣靜，文靜突然開口問道：“肖朗，如果我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你會等我嗎？”

肖朗心里一，上卻應激似的，冷酷地說道：“我不會等。你不要離開。”

他不想相信。

他的問題沒有問，的牽掛卻有了答案。文靜微笑著站起來，說：“謝謝你來看我。”

走向門口敲了敲，主結束了會面。

肖朗沒想到如此決絕，張地站起，門卻在這一刻打開了，越江站在門口，示意文靜出去。

文靜回過頭，頓了頓，用那微微沙啞的聲音，溫地說道：“請幫我對唐岑說句抱歉。”

肖朗的心里突然一陣慌，沖地追上去，越江卻攔住他：“別出來。壞了規矩，只會害。”

肖朗登時剎住腳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文靜頭也不回地走著，最終在長長的走廊深消失，仿佛在他心上劃下一道深長的傷口。

回到車里，肖朗全程沒有說話。

蘇唯和唐岑將他先送回了宿舍，蘇唯看肖朗失魂落魄的模樣，很有些擔憂。

“他不會有什麼事吧？”蘇唯擔憂地問出口。

唐岑著肖朗的背影，冷淡地說道：“有事也是自作自。”

蘇唯扁著看他：“你怎麼這樣...”

“擁有的時候不珍惜，錯過了又表現出這幅樣子，難道不算自作自？”唐岑挑眉著。

蘇唯聽了有些難過：“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及時認清自己的心的。”

唐岑看了一會兒，輕聲道：“人間四月天，都只轉瞬。”

“什麼？”蘇唯疑地看著他。

唐岑微微笑了：“夏天到了，一切就好了。”

四月末，灣城的落葉季節結束了。蘇唯在中原的項目好不容易落地，文靜也回來了。

與之相對的，是溫仕仁被海關扣押，李雙航鋃鐺獄的消息。

李雙航被帶走的那天，蘇唯終于知道了事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