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唯快步走進會議室。

滿桌子的文件，混不堪的場面，還有眼神閃躲、形如雕像的同事們。

蘇唯不去看他們，只著唐岑：“我們從哪里開始？”

“拆標書。”

“好。”蘇唯不說二話，拿起工將封好的標書“咔嚓”拆了。

有人倒了一口氣。

這個拆了，標書就必須重做。

唐岑親自走上前，在散開的標書中一張張翻找出要替換的部分：“這些需要重印…”

蘇唯記下，按順序做好記號，將文件分類疊放，桌面很快沒了空位。

一個同事遲疑著上前，幫清出一個位置。

“打印機要預熱…”

“我去吧。”又有人小聲應了。

三個、四個，會議室的雕像陸續回歸活人，加到工作中。

改標書比聽起來要繁瑣得多，會議室里的人一夜未眠，直到天大亮，正常上班的同時陸續進辦公室。

“好了！”

負責蓋章的同事滿頭大汗地完最后一步。

臨時來支援的Yona幫忙打好包：“岑總，司機到樓下了。”

唐岑撈過標書，見蘇唯提著他的背包等在門邊。

他接過包，主喚：“蘇唯，你跟我去。”

/

兩人到了招標公司。

核對份、遞標書，總算趕在最后的期限上。兩人在休息室坐下，等待初審通過。

行政送來兩杯茶，蘇唯替他們兩人謝過。

唐岑一聲不吭，陷在沙發里閉目養神，他的手指張開撐著額頭，整個人紋不，似睡非睡。

蘇唯地瞧他。

他在休息，看上去疲憊得快要倒下。

但他連休息的模樣也是冷的，像有一層永凍冰做的外殼，嚴嚴實實地把他擋在后頭。昨晚那一聲偽裝過的求助猶在耳邊，不懷疑，當時那個人還是唐岑嗎？

“想說什麼？”

唐岑的手指驟然收束，犀利的目像箭。

一箭中瞄的姑娘，蘇唯順口掩飾：“...梁工。”

很快意識到自己太應激，放低音量重新說道：“唐總，梁工會怎麼樣？”

唐岑的左眉一抖：“什麼怎麼樣？”

蘇唯斟酌了下，決定還是幫梁工言兩句：“其實梁工人好的，既勤又專業，就是，脾氣躁了點兒...”

“你跟他很？”

唐岑打斷了，語氣清清淡淡，但品出了一危險的味道。

“不算太。”蘇唯小聲道。

唐岑卻不放過：“那你怎麼知道他‘好’？”

蘇唯絞著手，犯了難。

因為聽說，梁工和唐岑吵可不是因為懶。

早上在洗手間到Yona，才知道昨晚梁工和唐岑的爭吵在公司八卦群里傳瘋了。

“接下來的話務必保，”Yona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人才繼續道，“雖然岑總長得帥，但這次我站梁工。”

“...為什麼？”

Yona邊洗手邊低聲道：“這些道理我只教你一個人，你好好聽著。我問你，早就準備好的方案臨時更改，且不說改得如何，執行下去時間任務重，出了差錯算誰的？”

“唐總說了，他負責。”

“你信？”Yona想笑，“他是誰？”

蘇唯沒懂：“唐...岑總？”

Yona搖了搖頭，道：“上次我跟你說他是‘金蟬子’下凡歷練，不是在逗你。岑總份矜貴，認真論起來，連公司大老板溫總都矮他一頭，他來我們公司就是玩票，不會認真的。”

蘇唯想了想，不同意：“我覺得他認真的。”

“那就更糟了，”Yona換了個說法，“不怕富二代搞事，就怕富二代搞事業。岑總一個新手，全投，把激寄托在項目上，這里出個主意那里加點創意，把項目搞砸了，難道是他的決策不對？自然是下面的人執行不到位。到時，＇羅馬人闖禍，牛馬人背鍋＇，最后遭殃的都是我們干活的。”

蘇唯了，覺得不對，又不知道哪里不對。

Yona接連輸出：“所以說梁工真，一人給全組人擋災，得罪人的事他干了，黑鍋背不到做事的人上，這點子勇氣我是佩服的。不過梁工也是莽了點兒，他肯定不知道，以岑總家里的背景，只要岑總想，別說抬價7％，就算抬了70％也照樣手到擒來。現在好咯，梁工傻乎乎地把這尊神仙給得罪了，以后日子難過咯...”

蘇唯看著Yona，一字一句地道：“梁工是個好人，但我覺得唐總的方案不是胡來，也是專業的。”

Yona輕笑：“我知道你跟他出去轉了兩圈，可這才多久，你又懂他專不專業？噢，我明白了，歸結底還是他長得帥，小心一，偏了？”

不等蘇唯解釋，Yona拍了拍道：“你就別妄想了。岑總這種級別的，家族里早就定了，一般的有錢人也夠不著...在灣城，富人和富人之間也有著天壤之別，你的條件是還不錯，尤其漂亮，但漂亮人對他來說，又是最稀松平常的了...”

招標方的休息室，蘇唯出神地著茶杯。

“說不出？還是不想說？”唐岑等不到的回答，居然在沙發里坐直，很有些咄咄人。

“我...”

“唐岑總在嗎？”招標方的書敲門進來，眼睛盯在唐岑臉上就不了，“我們王總有請，想和您單獨聊一聊。”

“好。知道了。”

書看了眼蘇唯，會心一笑，出門等著。

唐岑的眼神隨那書出去，直到確定人家看不到他，他才低聲叮囑蘇唯：“你就在屋里等著我，別走，免得丟了。”

“噢。”又不是小學生。

“還有，”唐岑起，到門邊了又回頭，黑著臉道，“蘇唯，當‘我’的助理，不準替其他人說。”

“好的。”

悻悻地看著唐岑離去，和那個走得弱柳扶風、越走越靠近他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