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掀開奏折的手微頓,抬眸看:“瑟瑟,我瞞了一些事。你父親到了長安,想見你母親一面,被我給扣下來了。元祐有了孕,在史前往云州宣旨的時候,我順道讓人把帶回了長安,安置在宮外,連蕭太妃都不知道回來了。”
他微微一笑:“所以,我相信玄寧。徐長林許諾給他的東西再人,那都是虛無縹緲的,比不上父母妻兒的命的。”
“你不要怪我利用你父親,畢竟,我連自己的親妹妹都利用了。這是我的手段,我希你能學會了。因為我看了淮關的戰報,徐長林太厲害了,以弱迎強,卻逢戰必勝,完全承襲了舅舅當年的打仗天賦。再這麼下去,只有一條路,我駕親征。”
瑟瑟抓了紗的手倏然松開。
沈昭眼中繾綣,話卻格外冷:“你現在明白了吧,想要當一個好皇后不是那麼容易的。不是你念幾本兵書,勤勉上進就能做到的。要有手段,必要時也得狠心,只有狠得下心才能控制住局面,才能令百臣服。”
第112章 112章
瑟瑟愣怔地看著他, 好半天才找回一點意識,直接略過那些暫且掰扯不清的事,直奔最關鍵的:“你要駕親征?”
這兜兜轉轉豈不是又回到了前世的軌跡,南楚大軍境, 徐長林戰無不勝, 沈昭不得不駕親征, 然后獨將瑟瑟留在深宮里……
不, 其實還是有差別的。康兒還活著, 玄寧也還活著。而且跟前世也不一樣了。
瑟瑟細數著這些不同,像是要給自己一些安,可還是止不住心深的恐懼翻涌,宿命的影繚繞不散, 總是能輕而易舉戰勝冷靜。
沈昭看著脆弱的模樣, 甚為憐惜, 將拉到自己邊,抵著的額頭輕聲道:“瑟瑟, 你要相信自己。這麼多年的努力和心不是白費的, 你能獨當一面, 你有這個本事的。只要別用事,以大局為重。”
瑟瑟悶了一會兒, 道:“我試試……”
沈昭了的鼻子, 喟然嘆道:“我的瑟瑟啊,但凡有第二條路走,我都不想把你自己留在這里。可到如今我才明白, 隔世重生, 能改變得終究有限, 有些事還是得經歷的。畢竟, 我們是人,不是神,不能求事事盡如人意,只能求結果圓滿就好。”
他說完這句話,才拿起中州送來的奏折,剛掃了一眼,臉立馬變了,驚喜浮上眉眼間,把懨懨不想理他的瑟瑟拽回來,道:“這是陸遠的奏折,他說據他判斷,中州危機已解,南楚細作抓住了大半……”他飛速往下掠,面上悅漸漸淡卻,些許憾地搖頭:“可惜,沒抓住裴元浩和沈旸,被他們跑了。”
這一場紛持續了不到一年,到綏和五年的秋天,在清掃干凈反叛余孽后,大軍才正式班師回朝。
回朝的第一天,高穎就怒氣騰騰地來找沈昭告狀了。
原來他在中州并不是無所建樹,反倒是曾干了一件驚天地的大事——找到了中州將領與徐長林暗通款曲的信件。
只可惜,這些信件未來得及見一見天,便被溫玄寧收去了,他不收去了,還當著所有中州將領的面兒把那些書信付之一炬。據說點火之前溫玄寧曾派重兵看管信件,自他和高穎往下,無一個大秦員見過信件中的容。
高穎氣得渾發抖:“這分明是暗藏禍心,替那些賊子在遮掩。”
沈昭自始至終神淡淡,如深澗靜水,波瀾不興,一直等著高穎說完了,才停筆,微仰了,平靜地看向他。
“高卿辛苦了,朕都知道了,下去歇息吧。”
高穎登時漲紅了臉,額間青筋凸繃,著怒火道:“陛下,恕臣大不敬,您不能再這樣偏袒下去了,您是天子,該為臣子主持公道。”
沈昭凝著他看了一陣兒,倏爾笑了:“你說得對,朕是天子,得不偏不倚,得為臣子主持公道。”
他的聲音清越,如山泉潺湲,如裂玉碎金,落在空空的大殿中,竟無端有種森震懾之,讓高穎一時不敢說話。
“你以為中州距長安路遙遙,朕便真的做了甩手掌柜,任憑你們鬧,萬事不心嗎?高卿,朕今日告訴你,校事府的人一直跟著你和溫玄寧,你們在中州的一舉一朕都了如指掌。”
高穎一,默默抬手開始汗。
“你可真是能干得很啊,溫玄寧手握重兵,陸遠總領軍務,他們都找不到的信件,可偏偏讓你一個桿欽差找到了,你就沒覺得奇怪?到底是你能干,還是徐長林能干?是你找到的信件,還是徐長林想讓你找到?”
“那些將領本來就是自保之心甚于想要謀反,陸遠和溫玄寧合力彈,恩威并施,就把他們下去了,待將來滅了南楚,山河一統,朕有的是時間慢慢收拾他們。你倒好,弄出來一些信件,你是生怕他們不反是不是?朕且問你,既是他們和徐長林往來的私信件,若不是徐長林故意放出來的,怎麼能落到你手里?是有人想謀反還得給自己留下罪證嗎?”
沈昭深吸了一口氣,指著他道:“溫玄寧燒了這些信,就是在告訴他們,不管他們之前干過什麼,朝廷都既往不咎。若是要追究,他這毀壞證據的國舅、駙馬第一個遭殃。他把自己的命和這些人的命綁在了一起,才能讓他們心安。”
沈昭不無嘲諷道:“是你全了溫玄寧,立了朕登基以來罕有的功勛,經你這麼一推波助瀾,朕不大肆封賞他都說不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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