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問：“那下一步該怎麼做？”

沈昭搖了搖頭，一副閑雅信意，沉定自若的模樣：“不做，什麼都不必做，事自己會往前走的。”

“我前世就是因為做得太多，做得太絕，過早地出手對付裴家，即便最后贏了你的母親，可也把自己陷艱難，落得一個不敬嫡母的污名，人心背離，深毀譽。這麼想一想，實在不夠聰明。”

他說得甚是高深，瑟瑟聽得云里霧繞，忖了許久也忖不出個所以然，歪著頭問：“這我就不明白了，如今你正在上風，該乘勝追擊才是，這麼一放，憑母親和裴伯伯的本事，很快就能把他們摘干凈了。到最后，你充其量只能拉下馬一個慶王。”

“那就夠了。”沈昭給斟了一杯熱茶，幽緩道：“裴家和姑姑的底子太厚，這一回本來就不了他們。這麼放著，由他們自己折騰，他們之間的嫌隙會越來越深的。”

他這麼一說，瑟瑟就有點明白了。

自慶王府里燃起來的這把火燒不到母親上，可會燒到裴元浩上，兩人最近關系不似從前親，母親十有**會坐山觀虎斗，袖手旁觀。即便最后裴元浩先服，求到母親那里，母親手幫他，也必會在他心里留下疙瘩，疑心兩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瑟瑟覺得母親一定會這樣做，就像當初為了讓聽話而把扔進翠華山里，讓被野環伺的恐懼。

母親總是急于掌控一切，不允許邊人對有毫的拂逆，可到最后，怕是誰也留不住。

瑟瑟的心倏然變得很復雜，說不清是憐憫多一些，還是傷心多一些，但這些正越來越淡，淡到如今已在心里激不起毫漣漪。

沈昭拿過兩個空茶甌，指尖蘸了些茶水，在兩個茶甌之間畫了幾道線，細不一，解釋道：“這兩個茶甌，一個是裴家，一個是你母親，他們之間纏攀藤，被許多線纏在一起。你猜，把他們纏在一起的線中，最要的那是什麼？”

瑟瑟眨了眨眼，嘆道：“阿昭，你就直接說吧，不要總問我。我總覺得自己比從前聰明了許多，可每回被你一問，我就覺得自己又笨回去了，簡直太打擊人了。”

沈昭被逗得大笑，抬手劃了一下的鼻翼，目中茫寵溺且溫，道：“你。他們之間最重要的的聯系是你。”

瑟瑟擱在花幾上的手了。

沈昭覆住的手，道：“你該去找裴太后談一談，依附姑姑，未必能換來裴家的世代尊榮，如果有心，該替自己的娘家好好考慮，若能急流勇退，將來我便只置禍首，不牽累裴家其他無辜的人。”

瑟瑟輕聲問：“你想讓太后離宮？”

外朝的事瑟瑟不知道，可宮的事一清二楚。前世裴家一倒臺，沈昭便極為強地將裴太后挪出了宮，命庵堂修行。為此，朝野外議論紛紛，那些尊崇儒禮宗法的老臣仕子多有悖言，為了平息流言，只能以武力鎮，可幽幽眾口難堵，天子聲譽盡毀。

這一世的沈昭更高明了，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如果裴太后一旦自請離宮，不可以讓沈昭撇清干系，還能暗示朝臣，太后有疏，裴家有錯失，他們心里有數，將來沈昭做什麼，至不會再拿宗法來他。

瑟瑟稍猶豫了下，問：“太后會聽我的嗎？”

沈昭握住的手，道：“會不會，總要試一試。早就知道你是裴家的兒，是真心疼你的。”

瑟瑟這才應下。

兩人正說著話，婳進來了，手中端著剔紅漆盤，里面放著尚宮局剛送過來的綢衫華裳。

沈昭前些日子就見瑟瑟總拿著這裳對著燈燭刺繡，料子是親自選的，紋樣是親自繪的，起初一針一線都是親手衲的，只是到了最后，沈昭怕累著，才讓送去尚宮局緄邊。

見品做出來，沈昭大悅，忙拿過來往自己上比劃，卻見瑟瑟神古怪，磕絆道：“阿昭，今日是玄寧的生辰，這是我送他的生辰禮。”

皇帝陛下滿臉的笑意驟然僵住。

瑟瑟輕咳了一聲，從橫榻上起，將裳自沈昭懷里拿回來，道：“我今日還想出一趟宮，去京兆府看看玄寧，許久未見，我想他了……行嗎？”

第87章 87章

沈昭咬后槽牙, 背過，道：“原來你之前不顧辛勞，夜夜熬得眼睛疼, 是為了玄寧，虧得我還自作多。不準！你哪里都不準去！”

瑟瑟瞥了他一眼，照常吩咐婳去備車輿。

沈昭先耐不住，轉過來，冷著臉道：“讓蘇合領軍跟著你，你還懷著孩子, 外面又，別讓人沖撞了。”

他如此，瑟瑟不心中一暖，笑靨燦爛地撲進他懷里，道：“阿昭, 在我心里, 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不管你多小心眼, 我都最你。”

的甜言語太窩心, 沈昭就認下了‘小心眼’三個字, 摟著膩歪了許久，才不舍地放出宮。

瑟瑟本意是想趁著玄寧沒有回公主府，悄悄地來見一見他，再悄悄地走, 不驚母親。因而并未興儀仗，車駕也低調, 軍微服隨行, 剛到了京兆府門口, 便見正門前停著蘭陵公主府的錦蓬馬車，守在馬匹旁的是蘭陵近前的侍衛。

瑟瑟命軍散開，命人將馬車趕到蔽之所，吩咐：“先等一等，等待會兒母親走了，我們再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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