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中殿，里面靜悄悄的，婳輕聲道：“太子妃正在小憩。”

沈昭放輕了腳步，獨自，果然見瑟瑟伏在窗邊的繡榻上，披著遲暮晚霞斑斕，閉著眼睛，額間瀲起幾道細疏的紋絡，像是陷了夢魘。

瑟瑟方才回來時又氣又累，怎麼也想不通傅司棋為何要這樣對，誰知想著想著，困倦之意上來，竟沉沉地睡了過去。

已許久沒有做夢了，再來一場，依舊不是什麼好景。

周圍珠影壁，奢華至極，看上去像是昭殿。母親命人帶進來一個男人，形魁梧，結凸起，十足的男人特征，卻套了一件侍的裳。

“瑟瑟，前線戰事激烈，徐長林擅長用兵，沈昭與南楚這一仗并沒有十足的勝算。咱們得做完全準備，你只要能懷上孩子，將來生出來就是太子，母親能把他扶到龍椅上，你知道，母親有這個本事。”

瑟瑟目冷冷地掃了一下那個假太監，啞聲道：“可月份不對……”

“只要孩子是從你的肚子里出來的，月份好說，母親有經驗，當年連你的世都能騙過眾人，如今的局面再壞，也壞不過當年，母親還是有辦法的……”

的心總是起伏厲害，夢境中的世界又開始，畫面漸至模糊，可依舊能看出激烈地反抗過，周圍人摁住，想就范，倏得，沖出來一群人，為首的將圍在邊的那個假太監一腳踹開，將瑟瑟護在懷里。

暫時離了危險，畫面平穩下來，瑟瑟看清了那個保護的人是傅司棋。

他容干凈，目堅定，道：“瑟……娘娘，臣一定會護住您的，臣會替陛下保護您……”

一陣悶頓的撕裂聲，仿是利刃穿破，傅司棋話音戛然而止，瞳孔放大，轟然倒在了的面前。

“小傅子！”

瑟瑟捂住他的膛后的傷口，鮮自指溢出來，傅司棋握住了的手，那雙瀕死的手，冰涼且乏力，但卻執拗地想勾住的手指。

“我是個騙子，瑟瑟，我做什麼事都要打著陛下的旗號，其實……是我自己想保護你。”

“小傅子！”

瑟瑟嘶聲吼，猛地自夢境中驚醒，好一陣凄愴憂傷，周圍安安靜靜，空氣中流著蕓香淡雅清馥的氣味，沒有腥味兒，沒有宮，沒有那腌臜可憎的假太監。

只有沈昭輕攬住的肩膀。

不無擔憂地問：“瑟瑟，你又做噩夢了？你在夢中喊了傅司棋……”

他見瑟瑟面茫然，目空空，像是本沒看見他，只覺有些醋意。

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淚，不由得加重了語氣，微微含酸道：“你喊傅司棋，你夢見他什麼了？”

第42章 42章

瑟瑟低下頭，看上去頗為傷悒。

沈昭縱然心急如焚, 可看到這副模樣, 跟雨打了的花似的, 料想這夢不甚妙, 也不忍心再繼續追問, 只默默將攬進懷里, 寬道：“不管夢見了什麼, 都只是一個夢, 醒了便罷了，不要難過。”

瑟瑟如了驚的貓兒，溫順弱地在沈昭的懷里, 息微重, 久久才平復下來。

平復下來之后, 便將夢境中的故事講給了沈昭聽。

從第一次做夢開始，就一直以為是自己荒唐，自己不守忠貞, 可全然沒有想到，原來所有的事都有可能還存在另外一種解釋。

那個被沈昭風雪千里趕回來‘捉’的假太監, 其實并不是的意愿，是被的, 甚至真相超出他們想象的殘忍。

說完了, 沈昭久無回音, 瑟瑟不安地自他懷里仰頭看他, 見他面容冷峻, 毫無溫度地將視線散落在虛空中，眉宇蹙起，隴著凜寒殺意。

原來是這樣……本該是這樣。

其實在他的夢里，一切早有預兆，那個假太監想要活命，跪地求饒時，曾經口而出：奴是奉長公主和太后之命，只要能讓皇后懷上孩子……

只是那時他被瑟瑟的背叛所激怒了，再加上一直對他惡言相向，讓他理智全無，錯了許多關鍵的信息。

惡言……對啊，既然瑟瑟是被的，不想背叛他，為何會對他是那樣的態度？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瑟瑟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不低頭看向懷中這只了驚的小貓兒。

瑟瑟本就累了一天，加之夢境慘烈傷神，又等了許久沒有等來沈昭的回應，困倦之意襲來，半耷著眼皮，昏昏睡。

可猛地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阿昭，你要如何置傅司棋？”

沈昭攥住那細膩涼的手腕，薄繭礪的手指抵在那上慢慢挲著，聲音平緩無瀾：“云州糧道有缺，我讓他去那邊上任了。”

“你要趕他走？”瑟瑟愕然。說起來是告的狀，也是興師問的罪，可當真聽到置，卻有些不忍……

唉，瑟瑟在心底輕嘆，大約是夢里的場景太過深刻，竟對這小子生出些惻。

傅司棋自便跟在沈昭邊，不離左右，拿沈昭當眼珠子似的寶貝著，這樣讓他走，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瑟瑟沖沈昭眨了眨眼，幽幽道：“我覺得氣差不多消了，不想跟那小傅子一般見識了，要不然……要不然這事就算了吧。”

沈昭淡瞥了一眼：“夢里的事給我講全了？傅司棋那小子沒在夢里跟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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