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悉心鉆研了徐長林留給的《兵法簡論》，里面有一篇做“合縱連橫”，便是說要聯合與自己利益一致的人，共強敵。

思來想去，當前與母親在利益上還沒有明顯沖突，新嫁宮中，又沒立穩腳跟，何必要那麼大氣？先借一切能用上的力將自己護住，再慢慢積蓄力量，不然事事都要自己扛，虛耗力太多，不是上策。

瑟瑟自認為正確，卻見沈昭的神變得復雜起來，幽沉難辨，說：“陪嫁……”他轉了轉心思，沖瑟瑟低眉一笑，道：“你也不必太張，我只說讓你小心，旁的事我會替你張羅的，這里是東宮，有我在，不會讓人害到你的。”

瑟瑟十分知風地鉆進沈昭懷里，仰頭看他，一笑：“我就知道阿昭最好了。”

沈昭對的甜言語甚是用，環胳膊將摟住，想要讓休息，可周圍紅燭熠熠，懷中尤溫，他又生出些旖旎思，附在瑟瑟耳邊，低聲問：“瑟瑟，你覺得如何？”

瑟瑟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茫然地抬眼：“什麼如何？”

沈昭道：“就是剛才……我如何？”

瑟瑟低頭思索了片刻，角輕揚，給出結論：“野蠻，猴急，不知道憐香惜玉。”

沈昭聞言，佯裝惱怒，要去撓的，兩人鬧騰起來，卻不慎到了瑟瑟肩膀上的傷口，登時疼得直呲牙花，沈昭不敢再跟鬧，忙掀開寢檢查了一番，確認無礙，才重又將攬進懷里，哄快些睡。

等著側傳來均勻輕綿的呼吸聲，才起將抱進浴房，將兩人都洗干凈，才回來，心滿意足地沉寐中。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兩人正睡得憨沉，自幔帳外飄進梅姑細小的聲音，低低了聲：“殿下，太子妃。”

沈昭本就眠淺警覺，一下便醒了，帶著沉睡初醒的迷茫，正習慣地想要坐起來，忽覺前沉甸甸的，低頭一看，正看見瑟瑟那干凈安謐的睡。

記憶遲鈍了片刻后悉數涌來，哦，他親了，不親了，昨夜還房了。

甜的、滿足的笑靨輕綻，沈昭十分珍重地抱著瑟瑟坐起來，了的臉，低聲將喚醒。

瑟瑟的反應如他一般，著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呢喃：“婳，我還想睡……”一抬眼，猛地看見沈昭那張俊臉近在咫尺，有短暫的茫然，但隨即反應過來，撒似的在他頰邊蹭了蹭，聲道：“阿昭，我以后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見你麼？”

沈昭抱著笑說：“自然，只要你不始終棄我，我也不始終棄你，以后我們每天醒來都在一起。”

瑟瑟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正嬉戲混鬧著，忽聽幔帳外傳進刻意加重了的腳步聲，臉頰一熱，忙從沈昭上起來，想要坐端正了，卻恍然覺出部傳來撕裂般的疼意，難地低了一聲，沒好氣地斜睨了沈昭一眼。

沈昭忙掀開被衾來看，誰知瑟瑟只看了他一眼，臉頰登時紅得更厲害。

沈昭不明所以，順著的視線看過去，一怔，也紅了臉。

兩人的寢滿是褶皺，自是狼狽不堪的。沈昭的上除了褶皺更是還沾染了淡淡的漬，白錦為底，緋花朵朵，極曖昧，又。

昨夜的記憶猶自滾燙，兩人好像都有些害，良久無言，只偏頭瞧一瞧對方，再默默把頭轉回去。

梅姑和婳領著宮們進來，端著銅盆、凈水、綿帕……伺候了他們梳洗，又各自換上外裳，擺好早膳，準備用完了去前請安。

瑟瑟上疼得厲害，走路略有些磕絆，偏還是個一刻也閑不住的子，一瘸一拐繞著的中殿轉了一圈，暗自點評了一下現有的裝潢擺設，驀地，視線停住了。

臨窗的妝臺前擺著瓷缽、釉罐，本是珠彩溢，奢華無比，唯有一支白釉瓷瓶立在當中，顯得很不和諧。

瑟瑟記得，昨夜等著沈昭來卻扇時好像還沒有這個瓷瓶，心里好奇，拿起來左右翻看。那邊沈昭剛整理好了衫，正拂帳而，看見手里拿著這個瓷瓶，臉倏得變了，未及細想，下意識拔高了聲調道：“放下！”

瑟瑟被他喊得一哆嗦，再看看這瓶子，愈加好奇，撥斂著紗走過來，問：“這是什麼啊……”

話還未落地，便被沈昭劈手把瓷瓶奪了過去。他極利落地將瓷瓶塞進袖中，沉聲道：“不許這東西。”

瑟瑟被他這一通古怪做派惹得好奇心大盛，非纏著他問是什麼。

沈昭心里有過猶豫，想要告訴，可一想到父皇那冷酷狠的模樣，心里又有些發怵。瑟瑟自來是個單純淺薄的子，心里藏不住事，萬一知道了以后在父皇面前不經意出怨懟之，被他察覺出……

沈昭猶記得昨日父皇那句話——

“你要是下不了手，也無妨，朕派人來做。”

這句話比這瓷瓶還令他恐懼，瓷瓶在他的手里攥著，他能讓它離瑟瑟遠遠的，可暗的箭卻防不勝防。

沈昭決心先不告訴瑟瑟，只將瓷瓶收好，想要打個岔糊弄過去，誰知瑟瑟不像從前那麼好糊弄了，大有不問清楚不罷休的架勢。

沈昭倒是可以隨意編個瞎話來把這事遮擋過去，只是已經嫁進了東宮，難免要常日里去裴皇后請安，萬一上父皇，再把事渾然無知地說出來，豈不要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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