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片的記憶沒有涌現太多。

但卻讓陸凜深渾渾噩噩近乎昏厥的，睡去了數個小時。

等他醒來，外面的天都逐漸沉了，他坐起，甩了甩頭，劇烈的疼痛褪去，卻讓他如同死了一遭。

“不怕哥哥，有我呢！”

“讓它們咬我，你快跑！”

“我把這些功德都送給你，希哥哥平平安安，無災無難，好好地快點長大！”

……

記憶中的聲音，還在他耳邊縈繞。

原來從那時候起，他就喜歡上葉然了。

但是這份喜歡……

抵不過歲月增長，抵不過富華變幻，更抵不過……見異思遷。

雖然他沒有真正意義上的過別人，但喜歡是肯定的，就像他喜歡一道菜，但不可能每天都吃這道菜，也會對別的菜，有好，生出喜歡。

不是爺爺的那句叮囑起了多大的作用，是他的不夠深，喜歡的也不夠久。

小時候的歡喜沒維持多久，長大了，就逐漸徹底拋到了九霄云外。

可不該是這樣的。

他和葉然，應該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應該是朝夕相伴，相陪長大，共度風雨。

應該是水到渠，步婚姻，舉案齊眉，再白首偕老。

這才是合該的。

但都被他毀了……一手毀的，怨不得任何人。

陸凜深終于會到了什麼后悔，什麼腸子都悔青了，卻也于事無補的無能為力……

他把葉然的心傷了，還想求回心轉意？

他連是否，都需要別人問詢，他還有什麼臉強迫著留下？

林燦在病房外探頭探腦，看著他哥醒了，推門進來，卻在他哥撇來一眼時，林燦怔住。

從來沒見過他哥這麼……頹廢。

形容不出來的覺，像是痛苦到了極限，雖然臉上沒什麼表，但深邃的眼眸空空的，沒有任何焦距。

“……哥？”

林燦心慌地試探了一聲。

再輕手輕腳的挪到床邊，他手小心翼翼地了他哥的額頭：“你沒事吧？別嚇我啊，哥，你到底怎麼了？”

在停車場時他就害怕了，他哥突然頭痛，還很快沒了意識，里喃喃自語著什麼，但的也聽不清。

好不容易送來了病房，醫生鑼鼓地一番檢查，也查不出什麼病。

“沒事。”

總算，陸凜深扔出了輕飄飄的兩個字，有些沒什麼氣力的蒼涼。

林燦心里還是不踏實：“真的？我讓醫生進來再給你看看吧，你這不對勁啊……”

“不用。”陸凜深攔阻了他，又清嗓子重申：“真沒事，我只是記起了一些事。”

林燦木訥的眨了眨眼睛：“記起什麼了？”

“我喜歡葉然，從小時候就喜歡了……”

陸凜深過看著林燦的目，依舊那麼空白乏力，卻仿佛飄遠看向了涌現的記憶深：“那麼好，我怎麼可能不喜歡……”

“是吧。”林燦符合了聲，“我也覺得你對我嫂子應該是很喜歡，不，是吧？但既然你已經明確了心意，那就好好哄，別搞什麼強制，把那些保鏢撤了。”

陸凜深沉了口氣，一手著還有些發漲的太，起拿了煙，走向窗邊。

林燦覺他哥是陷進死胡同里了，那可不行，他得想辦法把他哥勸出來。

“哥，葉然對你很重要吧？”

林燦說著，走過去打開了窗子，還順手給他哥點上了煙，“你們是夫妻，彼此是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你們要相依相伴，陪伴到老的，夫妻，比父母、孩子、兄弟姐妹……都要重要，也是在任何時候排在第一位的。”

陸凜深著煙，沒說話，但不置可否。

“既然這樣，那你能強制多久？真能一輩子嗎？不可能的啊，你就算勉強留住了的人，也留不住的心，何苦呢？”

林燦說著也嘆了口氣，鬧心的也給自己點了煙：“哥，我不是勸你們分開，你是應該好好的、用正確的方式挽回，追回，而不是……現在這樣。”

陸凜深又怎會不知，強留，只能是一時的。

而且方法越偏激，葉然對他的逆反和厭惡，也會與日俱增。

可是，討厭他，甚至恨他……起碼心里還能有他，不然，他接不了葉然離開，更不了葉然以后的心里，再也沒有他。

林燦有點后悔留下了，他哥油鹽不進，他皮子都快磨破了。

“哥呀哥，咱們將心比心，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葉然，你遭了那麼多傷害，還被你這樣監著，你會……”

這回沒讓林燦說下去，陸凜深直接道：“我求之不得。”

林燦：“……”

沒轍，這是真魔怔了！

“咱能正常點嗎？哥，你不是這樣的，別這麼偏激好嗎？”林燦都覺自己要癲狂了。

“你的心意我懂，但別管了。”陸凜深咬著煙，拍了拍林燦的肩膀。

別說林燦，陸凜深現在都管不了自己。

他也知道自己瘋了，不止錯的一塌糊涂，還悔得肝腸寸斷，但就是不想放手，也做不到放手。

但凡換個別人……

換不了，他人生中只能有葉然，也必須只能是。

樓上病房，葉然離不開，也聯系不了外面，用了一天的藥，總算在護士拔完針以后，和穗穗用完了晚飯，護工也帶小丫頭下樓遛彎了。

騰出功夫想瞇一會兒，但還沒睡著，就聽房門被人推開。

隨著睜開眼，就看到陸凜深來到床邊，一把就抱住了。

他用著哀求的語氣，抖地說：“葉然，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我會對你好的，我保證……”

這話來得莫名其妙，葉然也一個字都信不過，更不想聽。

掙扎著只想推開他：“你犯什麼病？陸凜深，馬上讓你的人走，放我離開！”

“你離開去找誰？蕭天潤？不行！”

陸凜深固執的眸中迸出寒，兩手死死地箍著葉然，“我們還沒離婚，也永遠不會離，我不會讓你走的，你想都別想，你只能跟我在一起，只能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