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

陸凜深出口的兩字，本該是很悉自然的，但他卻覺有種莫名其妙的陌生。

林燦還要接茬就說，但猛地意識到他哥和表舅關系極差。

說白點，就是掛著親生父子的一個頭銜。

再加上他哥把曾經的一切都忘了，所以解釋起來就……別扭。

靳凡連連皺眉，果斷開林燦，代為答道：“陸總，您和陸董的關系并不是很好，在家庭部，您最信任的只有老爺子一人，也是他照顧您和大小姐長大的。”

陸凜深神諱莫，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靳凡繼續說：“不知道陸董為什麼會派人帶走唐依依，有可能是跟唐家二老有關，也可能……有別的原因。”

看問題不能只看表象，陸祁年也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救走一個人。

其中必有。

陸凜深一時鬧不清，就問：“公司現在怎麼樣？”

“一切還算如常。”靳凡實話回稟，卻又有些疑慮，“有件事，我不知道現在提合不合適。”

陸凜深目看著病房里醫生為葉然重新包扎傷口，有些心不在焉地就道：“想說就說。”

靳凡沉了下，又看了眼林燦，到底沒忍住還是道：“在您和太太婚后的兩個月左右，您出了一場車禍，當時傷得很重，險些喪命，車禍原為，老爺子和警方都仔細調查過，雖然沒查出什麼，但是，老爺子一直在懷疑陸董。”

一句話，功地引起了陸凜深的思緒調轉。

林燦也在旁驚的眼瞳瞪大，著急就道：“你說什麼呢？話可不能說啊，爺爺懷疑我表舅害我表哥？你能對你說的話負責嗎？！”

林燦算是發現了，自打他哥飛機失事失憶以后，誰都想來糊弄欺騙。

陸凜深沒說話，但瞇起的眸不虞，質疑尤甚。

靳凡抿了抿，“我沒必要拿這種事撒謊，對我也沒有好啊！”

自證過后，他又看著陸凜深說：“陸總，不止三年前那場車禍，還有這次您乘坐的飛機故障，老爺子雖然沒說什麼，但還是懷疑陸董。”

其實不止老爺子懷疑親生兒子，就連陸凜深，在當年車禍發生過后，他也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親爹。

他五歲時溺過水。

那年祖孫三代出海垂釣，游艇上那麼多人，他在甲板上玩，不知怎的就落進了海里。

沒人發現，也沒有人救援。

眼看游艇越開越遠，他也撲騰得漸漸沒了力氣。

還是老爺子覺出了異常，四找不見孫子，又聽陸靈霜嚎啕大哭，這才注意到了掉進水中的他。

那次沒死。

他八歲遇過火。

陸家老宅以前是標準的四合院，他住在四進院的東廂房，好生生地睡著了，卻被濃煙嗆醒，所有傭人都住在后罩房，但他屋也該有人的，可那時就沒有。

火越越大，吞噬萬。

還是驚了老爺子，吵吵嚷嚷地喊人救火，這才幸免一難。

那次也沒死。

他十歲被蛇咬。

學校組織的暑期夏令營，他因為參加競賽沒去，老爺子就帶他和陸靈霜，還有家里很多人，一起去了榕城的玉檀山。

老爺子進佛堂吃齋念佛，孩子們就在附近搭帳篷營。

依舊一切好端端的，結果半夜三更的，他覺腳腕刺痛，一睜開眼才發現滿帳篷的蛇。

一條又一條，吐著信子。

剛十歲的孩子，再強大的心理素質也被恐懼占據，哭喊聲響徹遍山，但卻沒喚來一個大人，卻喚進了另一個孩子。

“怎麼了？啊！”

比他小了好幾歲的葉然，和爸爸睡在一個帳篷里，半夜想上廁所，卻爬起來沒見到爸爸，索的還想自己出來，結果聽到哭喊。

一跑進來看見滿地的蛇，小葉然也害怕的雙都了，哭聲瞬間就要溢出，但真的很奇怪，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和毅力，竟然生生扼住了。

因為陸凜深在害怕，因為他在哭。

所以葉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爬起來就去踩那些蛇，抄起東西就去砸，“別過來！不許咬人！快走！快走……”

葉然嘟嘟囔囔地邊驅趕，邊湊向陸凜深，還用不大的小手握著他被咬傷的腳踝，死死抓著，“哥哥別怕！有我呢！”

等大人跑進來時，陸凜深已經因為蛇毒發揮昏倒了，葉然也驚恐的害怕極了，但依舊地抓著陸凜深被咬傷的腳踝，直到大人將他抱起，說要送醫院。

那次他還是沒死。

之后就沒發生過什麼意外了。

隨著年歲的增長，加上陸祁年和季云宜也早已移民搬去了國外，日子正常的一天天過，卻在某天午后，陸凜深忽然回家拿東西，不經意地聽見老爺子打視頻。

“逆子！畜生！”

老爺子在書房中，震怒地狂拍桌子，“你還是個人嗎！我造了什麼孽，怎麼會生出你這種孽障！你媽要活著，知道你這麼害孫子，會跟你拼命！”

“為什麼？那是你的親骨啊，你不滿意我給你安排的婚事，那你別和季云宜有孩子啊！你管不住你自己的下半，你怪罪一個孩子？”

老爺子含悲帶恨的聲音，既無奈又不解，悲憤加的近乎捶頓足。

可換來了的只有視頻中傳出冷冷淡淡的一句：“爸，氣大傷，兒子不孝，都是我的錯，您就別再管了。”

視頻瞬時掛斷。

老爺子氣憤地一把掀翻桌子，狠踹了椅子好多腳都難以抒發心頭郁結。

而房門外，聽清所有的陸凜深，震驚的大腦缺氧，臉在意煞白如紙。

……

時過境遷，他忘卻了曾經的一切，自然也記不起這些。

但是可能是仇恨深固，陸凜深竟然對親爹想要殺他，毫不覺得離奇，也沒懷疑靳凡，他就理清思緒，淡道：“我知道了，這事，過后我會解決的。”

林燦一怔，驚愕道：“你怎麼解決啊？真假都不知道呢，何況那是你親爸……”

“別管了。”陸凜深截斷，拍了拍林燦的肩膀，看著醫生出來了，他也邁步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