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深看著葉然打出的兩行字。

緘默的薄抿了一道直線。

每個字都很簡單，但組合在一起，卻變得異常沉重。

他無聲的回應，已經是最好的回應。

葉然覺五雷轟頂，炸裂的一道道劈痛著的神經。

腦海中一邊浮現著媽媽的音容笑貌，一邊回想著張靜嫻的種種……一命換一命，換的不是媽媽，而是殺人兇手唐依依。

天大的諷刺，也不過如此了！

葉然攥著手機的指骨，泛白迸出筋骨，憤怒至極，又痛苦至極的看著陸凜深，荒謬的無聲大笑，但眼淚卻早已模糊了視線。

陸凜深不信。

所有人都不會信。

只會說這幾天狀態不對，一直于昏迷之中，肯定是做了一場夢，遷怒猜忌的唐依依。

而唐依依還有很好的不在場證明，人家做了心臟移植手，一直在加護病房修養。

媽媽就這麼白死了？

張靜嫻就這麼無辜地白白犧牲了？

好！

真他媽的好！

葉然憤恨到極限，礙于口不能言，還不爭氣，憤懣地又哭又笑，到最后竟然抬手狠扇了自己一掌，又一掌……

都是的錯！在城大紅山里救不了張靜嫻，回來又救不了媽媽，當年還犯傻犯蠢地上了這個人渣！

如果沒有陸凜深，如果沒有這場荒唐的婚姻，葉然或許早通過自己的努力，為媽媽治好，找到合適的心臟移植，不和陸凜深有瓜葛，就不會有唐依依，那媽媽也不會這麼平白被害！

陸凜深詫然的眼瞳一陣陣，早已抓住了葉然的雙手：“你干什麼！”

怒的一句話出口，他就后悔了，也心了。

葉然失去了母親，經過大紅山那幾天，看著張靜嫻死在眼前，沒能把心臟移植給媽媽，反而給了唐依依……

“我知道你有氣，想出氣，就打我吧。”

陸凜深一句話落，松手的剎那，葉然也毫不猶豫地抬手就向了他。

一掌又一掌。

葉然分不清自己打了多，陸凜深一直沒躲沒避，就那麼直地坐在近側，任由出氣泄憤。

“手疼了吧？”許久后，他才握住了的手，著冰冷的掌心手指。

“對不起，我知道你接不了把那顆心臟給唐依依，但你媽媽已經走了，醫院不可能放任不用，葉然，這次是我欠你的，我會補償你的。”

葉然張了張，發不出聲音，讓氣惱的一腳蹬開了陸凜深。

陸凜深一把攥住的腳踝，擰眉，再手扯過被子裹在了上，嘆息得一語驚人：“你懷孕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葉然眼神一，驀然愣住。

“擔心我不讓你留這個孩子？”陸凜深嘆了口氣，手抹著葉然臉上的淚痕：“傻不傻啊你，還想跟我鬧離婚，你想一個人生下來，養孩子嗎？”

知道葉然一時半會說不了話，他也長話短說：“我們還是夫妻，孩子的事我也知道了，別胡思想了，好好養好，把孩子生下來吧。”

陸家也是時候該添一個未來繼承人了。

這孩子雖然不在陸凜深的計劃之，但莫名其妙的當得知葉然懷有孕時，他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想讓打了。

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

算了，多個孩子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陸凜深整理著思緒，握著葉然的手又說：“我知道你介意唐依依，放心，等這次好些了，我就讓父母接出國，再也不會回來了，我和也不會聯系了。”

這近乎妥協服的一席話，曾幾何時，是葉然夢寐以求的。

但現在終于得到了，既不信，也不想聽。

葉然靜默地看著陸凜深，不斷瞇的眼眸，泛出還未平息的洶涌恨意，也當即做出了一個決定。

——我要打胎。

葉然拿起手機一個字一個字地打：這孩子，我不生！

扇個掌給個甜棗，這是陸凜深安敷衍的一向慣例，但這次更過分。

一邊是生養自己的母親，一邊是要生養的孩子，都是骨至親，不到極限，葉然哪個都舍不得、也不可能放棄。

但是稍微想想，陸凜深包庇殺害母親的兇手，肚子里的孩子，是用母親的一條命，才換來陸凜深同意降生的，這讓葉然怎麼接！

孩子，應該在的期盼中降生的，不該是這樣。

愧對這個孩子，葉然忍著鉆心蝕骨的心痛，寧可以后下地獄遭報應，也不想用自己母親一條淋淋的命，換孩子茍延殘！

陸凜深看著手機上的字，神一凜：“你真的想清楚了嗎？葉然？”

葉然按滅了手機，沒有任何反應。

生與不生，陸凜深都沒有資格過問，更沒有資格攔阻。

看著葉然一臉決絕的，陸凜深覺從沒有過這種心煩氣悶，覺某像被什麼狠厲撕扯，疼得讓他都不過氣。

“你冷靜點，先吃飯，明天還要忙葬禮。”他簡短一句，說著就轉出去了。

不過片刻，護士就敲門送進來了粥和菜。

葉然太虛，只適宜吃一些流食，所以粥是清淡的小米粥，還很稀。

沒倔強，很配合地全都吃完了。

即便中途胃部不適，讓沖進衛生間全吐出來了，也漱過口，強撐著坐回床旁堅持都吃完。

等護士收拾東西出去后，葉然也迅速翻找服，穿戴好也出了病房。

下樓時，就在群里聯系了安捷和徐向梔，湊巧徐向梔在附屬醫院值班，葉然打了個車就過去了。

徐向梔是婦產科的，見到葉然來不及敘舊，就被葉然要求做流產手。

“你……真的想清楚了？”徐向梔沒多問，畢竟一看葉然的狀態就知道發生了大事。

葉然篤定地點頭，打字：這孩子，我留不得。

對不起孩子，媽媽不能讓你有個那麼畜生的爹，下次，下次再來找媽媽……

葉然痛苦的心里和孩子說著，淚水再次忍不住落。

徐向梔嘆息，讓葉然先做個B超檢查，結果看著儀圖，徐向梔驚呼詫異：“這不對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