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栩栩走到三樓的隔間，看到薛江山坐在被薛大寶翻的雜中間，手里依然拿著那架紙飛機。

嘆了口氣，緩慢的走去，彎腰撿起儲箱，把散落的東西又放了回去，就跟上次薛江山做的那樣。

這隔間里存放的東西都是以前的，這點薛栩栩是知道的，因此為了避免更多的傷，收撿東西的效率也是極佳，作極快，基本靠扔。

這不，剛一抱起一摞書，待在一邊都看不下去的薛江山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小心點，弄壞了就沒了。”

“……哦。”話音剛落，剛抱在懷里的書就很不聽話的嘩啦啦地掉了下去，又恰好落進了箱子里。

“嘿嘿……”薛栩栩裝傻似的發笑，小心避開大哥薛江山無奈的眼神，低頭看了下剛搬運的書籍。

竟是大學時的歷史書。

發覺連薛栩栩都覺著意外，薛江山站起來，解釋道，“你忘了，每學期期末我都讓人幫你整理東西的，他們也不知道怎麼理，就全都送回了江城。我也舍不得扔，就都留了下來！”

這留下的東西還真多！

薛栩栩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隨手便拾起一本。

就那麼巧，翻開的書頁里夾著一張明信片！

薛栩栩愣眼一滯！

“怎麼了？”

“沒什麼。”見作勢要走過來的薛江山，薛栩栩一下又將書本給合上扔進了箱子，然后又把地上的其他掉落的書本一腦的放了進去，層層疊疊地堆在了那本書的上面。

見狀，薛江山擱下手里的模型也幫著薛栩栩收拾。

……

“哥，對嫂子好點。”

當薛江山將最后一個儲箱壘上去的時候，忽然就聽到薛栩栩在其后這麼說了一句。

他僵了老半天，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轉過來臉上卻帶著一種焦慮，“跟你說什麼了？”

薛栩栩聳了聳肩，兩手一攤，答道，“什麼也沒說。但我又不是瞎子，你這些日子怎麼對的，我心里還沒數嗎！你娶難不就是為了生孩子？”

“怎麼可能！”因為強烈，聲音自然就往上提了一個聲貝。

然，薛栩栩卻將角一勾，癟著一副茫然地追問，“那又是為什麼總不給人家好臉？”

“我……”難得薛江山憋得說不出來話，他解下大上的扣子，不耐煩地別過臉去，似有意避開這個話題。

奈何薛栩栩天生擁有人的八卦心思，追不舍的眼珠子都快落到薛江山的臉上。

“哎，栩栩！”

“到底怎樣嘛，要是連你都這樣，那我怎麼可能放心嫁人，相信婚姻！還不如啃你一輩子算了！”

這算是強詞奪理了，但目的卻十分的明確。薛江山無奈，從兜里掏出煙來，叼在上，打火機拿在手里，燃了滅、滅了燃，顯然是估計薛栩栩在這兒并沒有打算真的解愁。

“栩栩，有時候人太親近了，就容易互相傷害。當大哥心里難的時候，除了對，我也不知道該對誰發泄才好。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好像也很難改得過來。”薛江山說得人悶悶的，看得出他其實也是知道問題所在，心底也沒有要責怪程文清的意思。

可是人吧，往往就是這樣，總以為時間還很多，他/還可以慢慢懂。

薛栩栩的目不由自主地轉向了裝著大學書籍的那個儲箱，忽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的好。

……

道理誰都懂，薛栩栩認為比自己都年長的兩個人應當都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留給兄嫂冷靜的空間，薛栩栩回到了一樓，一直擔憂的姜好果真還未走，李嬸也正好將飯桌擺好了。

沖薛栩栩指了指樓上的兩位，薛栩栩默默的搖了搖頭，然后招呼著姜好一道吃午飯。

飯桌上，磨磨蹭蹭咽了半碗米飯的薛栩栩，終究是忍不住對姜好道，“我要找到沈勵揚。”

剛夾了點菜葉的筷子陡然頓在了半空中，姜好抬起頭來看了眼對面的薛栩栩。

他放下筷子，兩手叉著放在桌面上，面上倒顯得格外的平靜跟淡然，他沉了片刻后，艱難地勾起一抹笑來。

“你想怎麼找？”

“去小云山！”

姜好皺眉，“小云山上，警察都翻遍了，再說都過了這麼多年，本就不可能找到任何線索。”

“可我不甘心！”姜好說的，薛栩栩何嘗不清楚，只是人就是這樣，即便明明知道沒有結果，但還是必須要走那麼一趟才甘心。

還想勸說的姜好，剛一張就注意到薛栩栩已經準備回擊的姿態，他又合上轉過頭想了想，“行，我陪你去！”

“不用。”薛栩栩如是回答道，“我跟你說這個，并不是要求你陪我。而是，不希出現上一次的事。”

姜好意外，目一閃，兩手不由自主地又放到了餐桌下面。

“好。我答應我不會再沖，但是……我要陪著你。”頓了下，他又繼續道，“但是，這幾天不行，你腳沒養好，等春節過后吧。到時候我再陪你進山！”

聞言，薛栩栩張了張想說明自己真正的意思，但看到姜好重新抓起筷子忙碌撥飯的作，剎那間便放棄了。

這晚薛栩栩躺上床休息，可凌晨時分卻被薛宅里頗大的靜給吵醒了，可當起挪著傷腳打開門時只看到大門砰的一聲給合上了。

“李嬸，怎麼了？”薛栩栩把在欄桿上，低頭問同樣只是披著外套的李嬸。

李嬸聞聲抬起頭來，竟是一臉的焦愁，“大寶生病了，江山和夫人給送醫院去了。”

“生病？”

“是啊，一張小臉紅彤彤的，可是嚇人了。”

應當是發高燒了，如此薛栩栩的睡意也瞬間沒了，蹦蹦跳跳的往回走。

“栩栩啊，你干什麼呢？”李嬸上了兩步階梯，不放心的問道。

“去醫院。”薛栩栩沒關房門，提著聲量回答著。

李嬸聽后趕三兩步的走上二樓，果見薛栩栩已經雷厲風行的在戴帽子套子，只是那只腳……

“哎，栩栩，你自個兒都不方便這麼去不是添嗎。”

薛栩栩頓住手，想了想，確實如此。可要一直坐在這兒什麼都不做，也做不到。

于是，拿出手機準備輛車。

李嬸見狀，趕打住！

“算了，我讓小張起來送你去。這大晚上的，坐別人的車我不放心！你等著啊，別跑啊！”向來也是寵薛栩栩的李嬸，只能一步三回頭的叮囑。

但沒一會兒，小張就把車從車庫里開了出來停在門口，李嬸將薛栩栩扶進車里后，也打算跟著去。還是薛栩栩給勸下了，說是萬一薛江山那兒有什麼吩咐，家里一個人都沒有也不像話。

是以，小張便載著薛栩栩一個人穿過蒙蒙夜駛向最近的醫院。

到地兒的時候，薛栩栩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車歪七扭八的停放在醫院門口，現下正被一群人推著挪邊呢。

薛栩栩下車后淡淡的看了一眼便讓小張先去把車給停好，自己則走向了急診室的大門。

江城夜里的溫度很低，雖不像北方那般的零下幾十度，但這呼呼的冷風依然讓人不了脖子。

站在明亮徹的玻璃門前，應門徑自朝著兩方一。

薛栩栩抬起頭來放眼去，見到穿著黑白呢子大的沈勵揚正無打采的朝走來。好像也似有應一般，幾步之后，他恍然地抬起頭來看到門前的薛栩栩，忽然就頓住了腳。

“你怎麼……”

薛栩栩未答，細細看了下周圍，零零散散面容痛苦的病患，拿著藥打著呵欠的護士，這是醫院沒錯！

愣了愣，不大確定地轉頭一看，門口冷冷清清的，未見大哥薛江山的那輛低奢邁赫。

咬了咬角轉過頭去，沈勵揚已經走到了的跟前，拉起冰涼的手暖了暖，不見其效，索就握著揣進了自己的大外側的兜里。

“你回來是看我媽的？”沈勵揚這麼說著的同時，子不由自主地就轉了方向，準備再回去。

薛栩栩下意識地朝醫院上的墻掃了掃，果真見到了電子鐘——2006年1月28日，20點47分23秒，農歷：除夕。

想起來了，當年大學的第一個春節說好會到B市來陪薛栩栩過年的沈勵揚，卻因為突然闌尾炎住院的莫阿姨而取消了計劃。

當時的薛栩栩只顧著自己的失落的心，而近一個周的時間沒理會沈勵揚；沈勵揚原本連著打了幾次電話，可沒接，便沒再打了，后來還是薛栩栩自己憋不住給他回了電話，就說自己想他了……

青春、無知、無畏！

想及那時的自己，薛栩栩低頭輕笑，拉著走了幾步的沈勵揚停下腳步來，側頭問，“又吃錯藥了。”

薛栩栩使勁朝他搖了搖頭，嘿嘿的笑了會兒，才道，“我不是來看阿姨的，是來看你的。如果今天我來不了，你是不是就一個人過除夕？”

王昊跟說過，沈勵揚的父母是在他高考就離得婚，但這些以前沈勵揚都沒跟提過，想來是不想讓薛栩栩平添煩惱。

但，此時此刻從薛栩栩里問出這話的時候，沈勵揚的眼底狠狠地劃過一道傷。

薛栩栩拽著兩人調了方向，“走吧。我給你包餃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