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季寧思問這花是不是為他夫人種的，老轱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耐煩的點頭，“是，我種的，所以現在你知道我可稀罕我的花了，你要再敢打它的主意，小心我削你！”

季寧思也是上一刻才想起老轱轆和妻子的事，知道自己這個要求很失禮，“那我不要了，雖然差點味道，但也比路邊攤好吃，您坐一邊等著吧，分分鐘做好。”

見對方突然換了態度，老轱轆反而更警惕了，莫不是想趁他掉以輕心的時候悄悄摘花？如果這樣，他干脆搬來凳子守院子里。季寧思不知道他腦子里的想法，就算知道也只會說想多了，誰會跟一個萬年老鰥夫過不去啊。

回到廚房，一踏進門就看到封人盛紅著眼眶看向，語氣悶悶的說：“回來了，東西拿到了嗎？”

老遠聞到干辣椒嗆鼻的味道，季寧思扶額，怎麼出去一會兒就弄這個樣子，“別用手眼睛，我幫你洗眼睛。”

切干辣椒切到迎風淚的封人盛說：“沒事，等我切完,我自己可以洗。”

季寧思打開水龍頭清潔自己的手，“你滿手辣椒末，確定可以自己洗眼睛？”

封人盛剛想說可以，一滴眼淚就順著臉頰滾下來。季寧思嘆了口氣，“到水池這邊來，把頭低下，我把水捧手心里遞到你眼窩，你只管眨眼睛，水進眼睛里的時候別怕，一會兒就好了。”

封人盛還是妥協了，水池有點矮，他撅著腰怪難，等季寧思用手舀水到他眼睛的時候，被冷水涼了一個激靈，“好冰。”

“忍忍就好了。”季寧思說，“下回切辣椒一類刺激強的東西，記得做好防護工作，弄壞眼睛多的事都有了。”

“我又不是瓷娃娃，沒那麼容易壞。”封人盛適應水的溫度后，覺到季寧思手掌心的溫度，溫溫，特別舒服。

而季寧思可以覺到手心里眼睛眨時，睫搔過手心的覺，的，像小爪子撓在心上。忍不住吐槽，這可是一只活的男睫啊，睫長度比不過的萬千怎麼活啊。

“好了嗎？抬起頭，我給你。”季寧思扯出兩張衛生紙。

封人盛眨了幾下眼適應，抬起漉漉的雙眼看季寧思，配合他微微下垂的眼角，活像一只被欺負慘的小狗，畫面之可憐，看得季寧思拿紙的手一頓。

日了狗了，怎麼這麼想弄哭他？！

“你吧，我不眼睛。”封人盛忍著不能拿手的難，可憐兮兮的著季寧思，完全不知道某人心一閃而過的邪惡念頭。

小曲過后，季寧思不敢再讓封人盛廚房里的東西，把他打發出去陪老轱轆閑聊。

“那大概還需要多時間，我估計著點人開車來接我們。”封人盛有自知之明的不在廚房幫倒忙。

季寧思報了個時間就專心投到石板魚的烤制中。將未完的腌料部分完，石板先用熱水殺菌預熱，避免直接用火燒裂，預熱完后再架放到天然氣炤上，倒油燒熱，香配料，加魚慢烤。這塊石板中間是天然凹，能很好的留住油，整個烤魚的過程非常順利。

烤的鯽魚澤金黃，香氣四溢，只消鼻頭就能到香辣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口舌生津。季寧思改用鐵盤裝烤魚，端出去的時候見封人盛和老轱轆面對面坐院子里的枯樹下，大眼瞪小眼，無話可說。

“搭把手，廚房里有煮花生豆，我還空做了焦糖豆腐，趁熱拿出來吃。”季寧思說。

有這句話，封人盛如獲大赦，趕起去廚房端菜。季寧思把魚擺小桌上，再把提前備好的碗筷杯子放整齊。“您想喝什麼酒，我去買。”

“不用，我藏得有。”老轱轆坐在凳子上，朝左邊俯下，神神的敲了一下枯樹旁的木板，又沿著木板邊緣了一遍，最后找到某個位置，用手一扣，木板咔一聲松開，出一個一尺見方的地窖。老轱轆從地窖里拿出一個封口的泥壇子，“酒廠的酒越釀越水，干脆自己做一壇子。”

封口打開的時候，高粱酒特有的香氣四散開來，季寧思微微一嗅，“這酒好香，放了多年的？”

“三年前埋的。”老轱轆難得出笑臉，笑得一臉褶子，“一直惦記得喝，舍不得，倒便宜你們了。”

萬事齊全，三人圍坐在枯樹下，季寧思坐中間，留封人盛和老轱轆對坐。

“來，我先敬您老一杯，別的咱都不提，今晚就開開心心喝兩杯。”季寧思倒上小半杯，舉杯一敬，悶頭干掉。

封人盛沒什麼好對老轱轆說的，照著季寧思的樣子一口悶下，可這哪是葡萄味的紅酒，辛辣的一，火燒似的過嗓子，嗆得直咳嗽。

季寧思連忙把紙巾遞過去，“忘提醒你了，這是自家釀的土酒，味道有點霸道，你可能喝不習慣。”

接過紙巾，封人盛說：“問題不大，就是喝急了點。”

“小伙子，不行就別逞強。”老轱轆揶揄的笑，剝起花生米，一副看熱鬧的表。

是男人就聽不慣別人說不行，“我可以！”說著封人盛強忍著燒刀子過的刺激，又吞了一口酒，還是忍不住皺眉頭，“好難喝。”

“呵，不會喝就怪酒難喝。”老轱轆和他相看兩厭。

季寧思心的夾了個焦糖豆腐到他碗里，“吃一個味道。”

脆的糖殼咬碎，甜滋滋的味道一下從口里彌漫到心坎里，瞬間治愈封人盛的心靈。有季寧思做的好吃的，他覺自己能再喝它個一壇酒！

老轱轆夾了一筷子烤魚，口一嘗，表皮烤得很干很脆，而里面的魚則得仿佛一咬就會化掉，鮮無比。仔細品嘗，除了魚本的鮮味，還帶了一點清雅淡極的味道，說不上來像什麼的東西，就覺得舒服，滋味沁人心脾。

封人盛見老轱轆默不作聲的啃魚，筷子夾得飛快，較兒勁上頭，加快自己吃東西的速度，只怕晚一下好東西都進對方肚子里。

季寧思看著一老一的稚行為，叼著酒杯暗暗彎了彎眉眼。

吃好喝好才能安心上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