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初夏,姜枳終于考完了雅思,和沈知聿的婚禮日期也定了,就在暑假。
日子一定,集團上下一片歡騰。
沈京肆放下心頭大石,來到聿園找兒子。
“知聿,現在可以接你回來了吧?”
沈知聿正戴著手套,認真地修剪一株山茶花的枝葉,頭也沒抬。
周心藝在一旁給姜枳細心講解荼蘼花,像個真實版的“花神”。
“荼蘼不爭春,寂寞開最晚,它是孤勇的,低調到塵埃里然后孤獨的綻放,是春天最后開花的植,也將初夏絢爛到了極致。”
姜枳聽得迷,觀察著花朵,潔凈似雪,輕盈皓白。
又嗅了嗅,“花香比山茶花濃郁!”
周心藝含笑點頭,“荼蘼花開,往往意味著花期的終結,有種走向窮途末路卻又孤注一擲的人心魄之……”
“什麼窮途末路?這都什麼花啊?”沈京肆沒事找事。
潛臺詞是:來個人理理我啊!
他現在的家庭地位,還不如一朵末路之花。
周心藝瞥他一眼,心里暗笑,臉上無波,“急了?婚禮想坐主桌了?”
沈京肆噎住,眼角余掃了一眼姜枳。
小姑娘正剝開糖紙,小臉紅撲撲的,嗓音糯,“媽媽,這是酸酪,不怕長胖的。”
周心藝立刻轉過臉去,開心的咬住糖,眼睛笑得像月牙。
含著糖得意地朝沈京肆挑了下眉,“你沒”
沈京肆抬手了眉心,輕聲“嘖”了一下。
沈家的人都是活祖宗!
最后,還是姜枳走到沈知聿邊,替他汗的同時,小聲的提醒,“你理一下你爸,嗯?他快飆起來了。”
雖然小聲,沈京肆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在這個家,小姑娘一直以來都只喊媽媽,不喊爸爸。
初夏的日頭曬得人頭昏眼花,他走到樹蔭下,自己掏出手帕暴躁地著額頭的汗珠。
忽然,沈知聿喊了一聲,“爸。”
沈京肆心下一喜,抬眼卻見自家兒子喊的雖然是他,可那雙眼睛卻沒看過來。
他直勾勾地盯著姜枳手里的酸酪,像個稚的小朋友在討糖吃。
小姑娘點了點他的鼻子,悄悄地收起糖,“沒有了。”
沈知聿沒放棄,目幽幽地拉了拉的袖子,“我今天很乖的~”
老婆說過,乖就喂他吃甜的。
酪也算,只要是老婆喂的都甜。
姜枳無奈嘆息,“只剩一顆了。”
沈知聿含走手里了酪,才滋滋的下手套,在臉上出一道小弧線,“好甜。”
“……”
這個兒子算是白生了!
狗都不看!
被再度忽略的沈京肆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嚯地站起來,想暴走──
下一秒,頭頂卻撞在樹梢上。
幾朵紫的花苞落下來,打得他臉都生疼。
這下三人都看過去,周心藝忍不住笑出聲來,“瞧,連紫薇都看你不順眼。”
沈知聿慢條斯理地走過去。
“我沒有囚老太太,一開始我只是讓好好反省,后來是自己不想與你們聯系。”
沈京肆愕然,“在哪座寺廟?是不是寺里規定不能玩手機?”
“……”
沈知聿白他一眼,“我什麼時候說過老太太在寺廟了,哪家寺廟敢收那麼黑心的老太太?”
“那到底在哪?”這下三人同時問。
沈知聿手摟過姜枳,看著,眸微暗,“知道你是怎麼死的嗎?”
姜枳驚呆的眨了眨眼。
“聽說是病死的,死的時候邊一個人都沒有,我那些叔伯有了錢就帶著老婆孩子出國的出國,逃跑的逃跑,只丟下我一個人……死了好幾天才被鄰居發現。”
沈知聿抿,“所以,想害你的人都會得到報應,我也是。”
眾人倒一口涼氣。
特別是沈京肆,心里發怵,后背涼颼颼的,腦海里已經出現老母親上吊的景。
造孽啊……
老母親一定是上天堂了。
卻聽沈知聿冷哼一聲道,“我當時只是讓人把老太太送到你病死的老宅里,并安排鄰居給講了這個故事,結果,就嚇得病了三天。”
“然后呢?”沈京肆追問。
“然后主給我打電話,求我給換個地,說會每天吃齋念佛,絕不干擾我和枳枳的婚事,永遠不會來,這是現在的住址……”
沈知聿掏出手機,把定位發給沈京肆,冷笑,“溫泉山莊,風景好得很,老太太住得都不想回來了。”
眾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沈京肆把定位發給司機,而后看向周心藝,眼神狗狗的。
周心藝似有讀心,眼睛看向別,“別問,問就是我不去。”
沈京肆又上前一步,摟住的腰,微紅著臉討好,“老婆……”
周心藝甩開他的手。
他急了,嗓音有些沙啞,“心藝,那畢竟是我母親,我答應我父親要孝敬的,就剩我一個兒子了……”
話落,在場三人都有些容。
周心藝抹了抹眼尾,委屈道,“我嫁到沈家也算遠嫁,沒能孝敬自己的父母,卻對你的父母盡心盡力,沒有半句怨言,可你呢?”
“在我委屈的時候,你總是在公司加班,等你回來的時候,我已經自我消化的差不多了。”埋怨道。
沈京肆驟然紅了眼眶,沒說話,圈著腰的手臂不自覺收。
時仿佛回到三十年前。
那時的周心藝是A大的校花,是傲慢的公主,是他夢寐以求的白月。
而他自己作為沈氏的繼承人,年意氣,驕傲自滿,從不肯低頭。
連對向表白都拖到畢業典禮。
誰知他剛一開口,驕傲的公主就紅了臉,憨又可的看著他,“我一直在等你走向我。”
他才后知后覺,這個傻人為了他和他事業,放棄了薩卡教授的邀請,遠離父母,孤留在北城。
說,“野心我也有,但是想和你廝守一生的念頭勝過一切。”
而他這些年卻為了事業一直沒能好好照顧。
總以為很強大,本不用他心,忘了原本也是個氣的小公主,一點委屈也不能。
周心藝察覺他在回憶什麼,著聲,“我不是不想去,我怕老太太見了我又一頓數落。”
沈京肆抑的呼吸沉重而疼痛,“不會,我會護著你的,以后每天都陪你。
“我不信。”周心藝嗔道。
“老婆,心藝……”
“別我名字,哼!”
兩人拉扯間,姜枳看得眼圈紅紅的。
沈知聿著指尖蹭了蹭起來的眼角,低頭悄悄道,“我們進屋吧,留在這里,我爸絕對不敢說話。”
姜枳眨了下眼,“好。”
到的緒起伏,沈知聿呼吸一痛,“是不是想爸媽了?”
姜枳咬了咬,染著哭腔說,“以前我爸哄我媽的時候,也這麼笨,只會老婆,什麼也不會。”
小姑娘哽咽的話隨著小時候的模樣,在這一刻全都涌他的腦海。
初見時紅著眼眶與他倔強的對,到底對他得多失,才會憤然轉離開?
每當想起過去自己對小姑娘的無視與傷害,他就好難過。
他以為結了婚就能忘掉這些不好的回憶,但是好起來了,也沒再做噩夢了,可他卻經常夢到那一幕,然后從心疼中醒來。
這種疼,隨著時間推移,變得更加刻骨銘心。
沈知聿深吸一口氣,將進懷里,漆黑的眼底潤泛紅。
用低低的、啞啞的嗓音問,“那我呢?是不是哄你的時候也很笨?”
姜枳揚起,“你……還好。”
“多好?”
“很好,從你說喜歡我的那一刻起,之后的每一句都很好聽。”
他結滾著,低聲呢喃一句,“我對你,豈止是喜歡。”
比他生命還重要。
姜枳到他一瞬的脆弱,仰著臉輕吻他的眼睛,用新學的粵語表白,“鐘意你。”
他聽到心跳驟然變快,自己的心跳更是。
他把臉埋在的肩上,藏起了發紅的眼眶,溫地吻了吻的鬢發。
語氣里,滿是難以自抑的意,“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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