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府就跑進他的書房,小兒叭叭叭講個不停,必要時還切換站位模仿說話之人舉止神,一會兒皺眉憤憤不平,一會兒又得意洋洋。
本來在看報的梁璟放下手頭事,一臉寵溺地笑,待把尾翹得高高的求表揚時,毫不吝嗇地表達自己的夸贊:“夫人真厲害,既幫荊二姑娘逃過一劫,還得荊尚書一句許諾。荊尚書一直遠離黨爭,任人威利都堅持不渝,這句許諾可謂重如千斤,是善良的夫人應得的。”
沒人不聽夸獎,尤其是夸在了心坎上的。把放下來,上半趴在桌子上問他:“你知道吳高和二公主的事嗎?”
梁璟不太明白指的什麼,“什麼事?”
“就是,吳高爬過二公主的床,之后被二公主厭棄了。”虞悅眨著眼說道。
“爬過二公主床的人多了,我沒有個個都關注。”梁璟一點也沒有意外之,淡定道。
虞悅咂舌,二公主玩很大啊,怪不得至今都沒有招駙馬。
“蠻好的,不能只許男人三妻四妾。自己送上門的男人多的是,玩玩而已,不喜歡就換。”贊嘆道。
梁璟又想起耍酒瘋那日,問若是自己長得不好看是不是就不喜歡的問題,回答的“有可能”。眉目斂了起來,瞇起眸子,起走到邊靠在桌沿上,歪頭問:“你很向往?”
虞悅撐著腦袋側看他,聽著他不爽的語氣玩心大起,故意逗他:“哎呀,王爺放心,這兩年里,哦不對,一年多里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啦,待到我們和離后再說。”
“我倒是不知,你想得這般開。”梁璟氣極反笑,不爽地頂頂腮。
虞悅“嘁”了一聲,“你敢說你當上皇帝后,三宮六院不會遍地開花?你們男人……”
“不會,”梁璟打斷,不見遲疑,凝著的雙眸專注而堅定,格外認真道,“我眼里不得沙子,只得心之人一人足矣。”
突如其來的鄭重,像是某種誓言。
第44章 真心我對你沒有
霎時,四肢百骸的泵心臟,心跳聲劇烈地在耳邊敲打著混的節奏,的指尖到一陣麻,忍不住蜷拳。
故作輕松道:“這由不得你,與大臣結為姻親是鞏固政權最簡單的方式,歷朝歷代的帝王不乏不由己者。”
“那是他們太弱了,不要把我和他們混為一談。”梁璟不滿道。
嚴肅的氛圍被他的一句話打破,虞悅不無聲地抿輕笑。
不愧是他,似乎這話只有從他的口中說出,才不顯得像胡吹嗙。
門外傳來一陣略顯急促的叩門聲,梁璟喊了一聲“進”,千吉推開門進來,面上是見的嚴肅,猶豫地看了虞悅一眼,張張口言又止。
虞悅立刻會意,識趣道:“我先出去,你們說。”
“沒什麼不能聽的,我對你沒有。”梁璟一手按住的肩膀把按回椅子上,示意千吉,“說吧。”
千吉向他投去一個奇怪的眼神,下心中疑,先說正事:“宮里的探子傳來急信,白崇觀,塌了。”
宣文帝極為尊崇道教,大大小小的道觀修建了幾十個,其中南郊的白崇觀是迄今為止修建規模最大的一個,約占地五百畝,用人力上萬,預計八到十年建完。
結果僅工兩個月,就在今天毫無預兆地全部坍塌,死傷者百余人。
此非天災,而是人禍。若非宣文帝勞財傷民非要著急修道觀,這些人便不會死。
梁璟氣得一把將桌角的書本掃落在地,懊惱地閉雙眼,扶額按住突突直跳的額角深呼吸。
這是虞悅第一次見到他發脾氣的樣子,終于有點理解為什麼大家都有點怕他了,不茍言笑的樣子真的有很強的威,讓人忍不住心。
他強怒氣,盡量平靜地和虞悅解釋:“之前玉京真人和父皇說過,今年不宜大興土木,否則下半年會有更大的天災。若不得不建造,一定會出事,只能將死去的生靈當作獻祭給地靈,祭祀過后或可換取流年順利。都怪我把這件事給忘了。”
所以,宣文帝選擇了獻祭生靈,換取流年順利。
他還配為一國之君嗎?他都不配為人!
“怎麼能怪你呢,”虞悅輕輕拍著他的手臂安,“這個消息大家都知道嗎?”
梁璟:“不知道,玉京真人每次面見父皇時,殿只有孫公公在。”
虞悅驚訝捂:“孫公公是你的人?”
“不是。孫公公的干兒子孫青小時候被欺負,快被打死的時候我救了他一命,后來就了我在宮里的眼線。”
怪不得他總是對宣文帝的向了如指掌,原來是前伺候的人里安了眼線。宣文帝信任孫公公,孫公公信任孫青,所以能接到更多宣文帝的機要聞。
虞悅凝重道:“我以為玉京真人只是個江湖騙子,沒想到他真有兩把刷子,連陛下不會聽他勸告都算進去了。”
怪不得梁璟要奪位,大朔再讓宣文帝糟蹋下去,走向覆滅也就這幾年里的事了。或被一方割據勢力攻京城宮,天下易主,改姓其他,或被周邊列國發戰爭聯手攻,把大朔的版圖瓜分蠶食。
“你之前在京城擴散消息的人還在嗎?”梁璟思忖片刻后問道。
“在,”他一個眼神虞悅就明白他想做什麼,“我這就讓他們把消息散播出去。”
宣文帝自大傲慢、固執己見,卻極其好面子。
唯有將玉京真人的預言散播到朝臣的耳朵里,使他們明日一齊對宣文帝施,槍舌劍,群起而攻之,方能迫宣文帝反思,停手。
清芳樓特意培養了一批傳謠能手,匿于京城各個角落,效率極高。一夜之間,這陣風就吹進了千家萬戶。
即使是沒聽到消息的,在宮里等待上朝前,也從同僚們的口中得知了。
早朝時,群臣就宣文帝新修建的白崇觀坍塌一事展開激烈討論。
太史局又是夜觀天象又是卜卦,得出來的結果全是大兇,遂上奏宣文帝停止白崇觀的修建,向死傷百姓家中分發金。
朝臣們沒人敢直接指責宣文帝,對是否應該花費重金舉辦大型祭祀一事吵個不停,宣文帝就在龍椅上坐等這群人商討出一個可行的結果。
這時,一道高的聲音從大殿中后段傳來:“陛下,微臣斗膽上諫。”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穿紅袍的侍史跪在殿中,手持笏板一揖到底,一臉決絕:“請陛下莫要再聽信妖道,修建道觀,勞民傷財。大朔憂外患,應以民生為本,塞北之地百姓啼號寒,陛下掏空國庫癡迷修道,因此引得天怒,為降罪之兆。”
宣文帝的臉瞬間沉下來,整個大殿雀無聲。
言們個個大氣都不敢出,心中贊嘆陳史勇敢無畏,又唯恐危及自。
話雖是實話,但若是懂些場之道,是斷斷做不出來當朝指著宣文帝罵此等沒腦子的事來。
人家史臺話語權最高的史大夫盧謐還沒說什麼呢,哪里得到他一個小小的侍史跳出來上諫。
做事是講究方式方法的,宣文帝修道觀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也不仔細想想為什麼比他大的都閉口不言。
若是宣文帝像前朝正德皇帝那般聽得進去諫言,他們又怎會為了頂烏紗帽而眼盲心瞎,只敢說些小事。
這一幫敢怒不敢言的言,無一不惋惜陳英這位敢說的言,雖說仗憑著老祖宗立下的“言不可殺”的規矩能留條小命兒,以后的仕途算是甭想了。
“住口!”崔弘快步走上前,跪在他前面,眼神焦急,對宣文帝道:“陛下,老臣今后定會對他嚴加教導,請陛下責罰。”
陳英只是臺院侍史,只可當朝彈劾低級員,若要彈劾高級員需上報史中丞,再由史中丞上疏給宣文帝,本沒有資格上諫皇帝。
崔弘回頭怒斥:“還不向陛下請罪。”
他執拗地別開視線,語氣中的堅持不減分毫:“老師,對不住。”
“陛下……”崔弘還想再為他求,被宣文帝冷聲打斷,“你什麼名字?”
“回陛下,微臣姓陳名英。”陳英直腰桿,不卑不回道。
“好,陳英,越級上諫,廷杖二十。”宣文帝一揮手,大殿上候著的院使者立刻將陳英拖出殿外行刑。
宣文帝瞪向崔弘,上著肅殺之氣,語氣不容置喙:“再有求者,一同仗二十。”
二十廷杖是最的數目了,陛下只罰他越級上諫之罪,便是想堵住悠悠眾口,他們順坡下驢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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