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檸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眼神平靜中帶著復雜，最后卻變得淡漠，仿佛在看著一個陌生人，“晚晚，把門關上吧。”

陸晚晚轉，帶著怒意，用力地將門“砰”的一聲關上。

那重重的一聲，狠狠地砸在墨瑾川的心口，不想看見他了。

他寧愿罵他，打他，他從未在的眼睛里看到如此淡漠的眼神。

墨瑾川嚨的苦，一層一層漫到口腔，席卷著他的眼眶。

是他害的，是他把害了這樣。

陸子楓帶著醫生匆匆趕來，一下開礙眼的墨瑾川，把醫生領進病房，立馬就把門關上。

醫生仔細檢查后，說道：“肩膀上和上的傷再養養，其他沒什麼后癥了。”

顧青檸輕輕點了點頭，聲音虛弱：“可以出院嗎？我不想在醫院待了。”

醫生猶豫了一下，說道：“可以，多注意點傷口，別染。”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心理醫生，還是要看。”

顧青檸垂下眼眸，“好。”

陸晚晚已經開始給顧青檸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說道：“子楓，快去辦出院手續，我們現在就回家養，請個私人醫生調理。”

墨瑾川天天在門口蹲著，老害怕那家伙把顧青檸走，和陸子楓日夜換守著，一刻都不敢離開。

出院時，陸景仁和阮靜也來了。

病房里彌漫著一種抑的氣氛，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保持著沉默。

陸景仁看著毫無緒的顧青檸，眼底閃過一心疼。他看著這個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今卻被折磨得毫無生氣。

這個時候不適合再說那些痛苦的事，

但陸景仁知道，顧青檸的父親顧懷安的事還沒有解決。

金野在來之前已經找過他，告訴他墨家對顧懷安的理態度。陸景仁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青檸，你父親……”

病房靜若死水，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著。

病房里靜若死水，所有人都張地看著顧青檸。

呆怔了一會兒，反應有些遲鈍，聲音平靜得沒有一波瀾：“兇手就給兇手的律法理吧，我不想見了。”

父親那句“我把兒送給你玩。”在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陸景仁了，猶豫了一下，還是繼續說道：“金野說，墨瑾川在拿自己的命護著顧懷安的命，等你見一面。”

聽金野的意思，墨家人是不準備放過顧懷安的。但陸景仁覺得，顧青檸作為顧懷安的兒，這一面還是應該見一見的。

顧青檸發了一會兒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先讓墨瑾川進來吧。”

知道，有些事，是該講清楚的。

墨瑾川進病房時有些張，他的目復雜而心疼地看著顧青檸那張毫無生氣的臉。他好想抱抱，安，但他不敢。

他垂在側的手指蜷了幾下，努力試了幾次才發出聲音：“還疼嗎？”

這話聽起來像是廢話，顧青檸從手室里命懸一線搶救過來，怎麼可能不疼？但墨瑾川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顧青檸安靜地沒有說話，目低垂在病床上，毫無生氣。

墨瑾川張了張口，不知該從何說起，所有的話語都變了一句痛到心底的：“對不起……”

顧青檸抬起頭，淡淡地看著他：“我們離婚吧，提前結束那個毫無意義又可笑的合約。”

墨瑾川眼睛裂出，無力又無助：“能不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是他的錯。

能不能讓他贖罪，能不能別這樣，把他扔掉。

顧青檸盯著空氣出神，緩緩開口：“你沒錯，大家站在各自的立場，誰都沒錯。是我該承擔這些，父債子償，父親做的惡事，該我來償還，我不怪你。”

其實是個沒有自信的人，無數次納悶，想不通墨瑾川這樣的天之驕子怎麼會喜歡。

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會那麼幸運得到墨太子爺的喜歡。

沈湘云那句話說得沒錯，一個孤，不屬于他們這個圈子，門不當戶不對，只能是玩。

千辛萬苦砌筑的自信，以為的，親，像鏡中花、水中月，一晃就碎得徹底。

墨瑾川結急速滾，眼尾越來越紅，“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是我錯了，這些不應該你來承擔......”

“墨瑾川。”顧青檸抬起頭淡淡地看著他，“不要再執拗了，顧懷安該怎麼理就怎麼理，你沒有必要再折磨自己了，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墨瑾川仰頭看向天花板，努力將那些滾燙的淚水回去。

他的眼眶紅得厲害，可那些淚水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只是在眼眶里打轉。

放過他自己？他要怎麼放過？

這個問題像是一個沉重的枷鎖，地鎖住了他的心。

顧懷安就像是一座翻不過去的大山，橫亙在他們中間，將他與顧青檸隔得遙不可及，讓他到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顧懷安死了，他和顧青檸就徹底回不去了。

顧懷安不死，他倆好像也回不去了。

顧懷安所做的一切，所有的欺騙，如同一道道利刃，將他們原本相連的心撕裂開來，再也無法復原。

這是一道無解之題。

墨瑾川的腦海中無數次地閃過這樣的念頭。

有時候，他會在深夜里輾轉反側，想著如果他不是墨家的人該多好，顧懷安不是的父親該多好。

如果他們小時候沒有遇到那次該死的綁架該多好。

那些“如果”像是一個個麗的皂泡，在他的腦海中飄，卻又在現實的打擊下瞬間破滅。

但世間哪有那麼多如果？

命運不會因為他們的痛苦與掙扎而改變軌跡，那些已經發生的事，就像是一塊塊沉重的石頭，在他的心上，讓他不過氣來。

墨瑾川狼狽的從病房走出，腳步虛浮，搖搖晃晃，每一步都在踏著自己的心碎。

他沒有回頭，也不敢回頭。

顧青檸看著他落寞到心酸的背影，靜靜地著，任由淚水悄然落，無聲地滴落在的手背上，為他們這段無疾而終的，畫上了一個凄涼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