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閔一時啞然失語。

按正常人的邏輯，盛微寧正是急需庇護的時候，平安了，理應打電話找程晏池或者聯系蔣家人，再不濟找他也行，可這都快過二十四小時，音訊全無。

“不是說大學同學？能有什麼危險？”

程晏池原地了眼頭頂的監控頭：“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玩的哪門子花招，林清栩喜歡盛微寧。”

韓閔郁悶：“那也不能因為他喜歡盛微寧就篤定人家趁虛而吧？盛微寧假如對他沒了解，哪里會輕信？而且你沒聽店員說的？林清栩現在有朋友了，帶著自己現任暗過的人，腦子有病？”

程晏池沉默不語，若有所思打開手機安裝的追蹤系統，始終一籌莫展。

通過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判斷，林清栩瞧著確實不像那種不擇手段的人，可……

一線靈猛然襲過腦海，程晏池來保鏢沉聲吩咐：“再去查查周理，查他進梁家之前的經歷。”

韓閔抹把寸頭：“你還和周理耗上了是吧？”

“你腦筋，”程晏池哼笑，斜斜瞥過韓閔：“全球這麼多國家，為什麼他們偏偏在奇瓦瓦偶遇？剛好又出現在盛微寧最無助的時刻。太巧合了，如果這并非單純的偶遇，那就是蓄謀已久的算計！”

“我記得林清栩是拿執照的律師，他閑到四飛了嗎？倘若他有備而來，肯定是梁家部有人認識他。”

聞言，韓閔不以為意的臉瞬間凝重，想起追蹤沒信號的端倪，沉：“一個普通律師能勾結梁家人還有屏蔽追蹤的設備，他的份看來并不簡單，利用盛微寧陷囹圄急于險的心態消除的戒備然后乘人之危，步步為營，思路相當縝。”

程晏池漠然抬眸，余掃過不遠的公站，再次盯住亮著紅點的監控，輕笑，黑瞳凝結著一層薄冰：“假若我沒猜錯，監控里本沒他們行蹤。”

事實的確如程晏池所料。

昨晚七點到十點的監控都查過，但那段時間過往的人群并無三人影。

程晏池這幾天沒怎麼休息，親自看了大半天的監控畫面，眼睛熬得起。

他原本以為監控能看到盛微寧目前的狀態，但他失了。

地治安欠佳的鬧市，裝監控的方位唯兩，畫質又模糊，全找不著盛微寧的行軌跡。

韓閔低咒一聲：“剛出虎又龍潭，林清栩到底什麼來頭？”

程晏池冷峻的側顯出肅殺況味：“解鈴還須系鈴人，與其坐這里空等，不如再從周理那邊下手，就算要走他的命也在所不惜，我今天一定要找到他們的下落。”

*

太落山之后，春意稀薄，空氣里的涼蔓延骨髓。

盛微寧蜷床角，迷迷糊糊醒過來，猝然撞進一雙沉沉的眼眸。

微愣，目暗了暗，警惕地往后退，疼痛的肩胛骨住墻壁。

鐘憲淡淡開口：“程晏池來奇瓦瓦了。”

注意到盛微寧瓣抿了抿，他側側地笑：“凌晨就讓你們見面。”

盛微寧默然片刻，直視著鐘憲：“你們兄弟關系應該很好吧？”

“怎麼？想用手足深打我？”鐘憲俊秀的眉眼冷厲郁，幽幽出聲：“大概十年了吧，我跟這家伙用同一個，最開始，他沒發覺我的存在，是我們的母親發現了我，真可笑，那個圖一晌快活拋夫棄子的人，明明沒和我相過多時日，居然能認出我。”

盛微寧淡聲接腔：“母子連心，做母親的認不出兒子那也太稽了。”

鐘憲神一僵，冷笑著看向盛微寧：“用我的話來堵我？你的小聰明用錯了地方，回到正題，我們的兄弟關系是還不錯，自便形影不離。”

“當初父母離婚的時候，我們兄弟倆哭得很兇，后來經常玩角互換的游戲，他代替我去意國念書，我替他在社區做志愿，他總堅持我們永遠不會分開，是脈相連的親人。”

“父親走投無路帶著我尋短見，傻小子很傷心。”

鐘憲說到這里，神思不由自主恍惚，他凝視窗外那片郁郁蔥蔥的森林，冷冽的角浮現傷，跟著，又詭異地彎：“清栩真的不希我們分開，為了把我留在世上，他常常對著鏡子自言自語，假裝我活著。”

這景實在令人骨悚然，一個死去多年的人因為人格分裂寄生另一人的，云淡風輕講述自己死而復生的歷程。

“父母賦予我第一次生命，清栩又幫我重活了第二次。”

“他哪里都好，就是太溫順太善良，明知程晏池的份也不報仇還時常制我的存在！”

鐘憲一改平靜，激地揮舞雙手，咆哮：“簡直愚不可及！”

盛微寧默不作聲聽著，心思早就游離到九霄云外。

程晏池大概最遲今晚便可查到的行跡。

不能坐以待斃，鐘憲的神況很不穩定，不知會做出什麼樣的事。

想對付程晏池，鐘憲只有一個人，本不氣候。

“……你是不是在盤算如何逃走？害怕我拿你做人質程晏池上當？”

鐘憲歪斜地扯了下角，眸子里忽然劃過猩紅：“喜歡你這種麻木不仁的人，我弟弟真是不值！還有程晏池，他天生就和鐘家有仇嗎？先喪心病狂害死我們父子，又來搶我弟弟喜歡的人！”

盛微寧對鐘憲的偏激想法無言以對。

明確拒絕過林清栩的追求，任何爛桃花都沒接。

至于鐘科啟的悲劇，其他的不予置評，程晏池總沒慫恿他自絕生路。

為父親，親手湮滅兒子的生機，難道一點錯都沒有？

“既然你這麼維護林清栩，你為什麼不把這還給他？他是律師，原本大有可為，你現在做的這些事，代價全讓他承擔，他多無辜？”

盛微寧澄澈的水眸盈散，盡量放緩自己的語氣：“大錯鑄之前，你如今懸崖勒馬還來得及，林清栩能取得今天的就不容易。”

“你給我閉！”

鐘憲失神一會兒，忽地沖上來甩了盛微寧一耳，他拿出早準備好的繩子將綁起來：“清栩不忍心做的，我來做，仇人見面，我總不能空手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