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挨地的剎那，盛微寧得本站不住。

程晏池仍泰然自若，垂眸，流過淡靜，既沒半分容亦無愧疚。

盛微寧扶著程晏池的腰，急促氣，腦子空白一片，鋪天蓋地的后怕水般淹沒了，心跳又重又快，險些能讓耳朵失聰。

頭頂幽幽飄男人云淡風輕的氣息：“長記了嗎？刺不刺激？”

盛微寧瞳眸，頓時怒不可遏，跌跌撞撞推開他，拿起圓桌上的一杯果朝一臉淡漠的男人憤然潑去：“簡直有病！”

程晏池不閃不避，姿拔如松佇立原地。

他閉了閉眼，綠的水沿著眉骨蜿蜒，一滴滴砸在黑領。

雖然狼狽，卻無損半分英俊，氣質依然清貴矜冷。

盛微寧丟掉杯子快速穿好，口忽高忽低，怨怒地看著程晏池。

那雙清冷幽邃如黑的眼睛沉寂無聲，沒有毫多余的繁雜緒。

他同樣瞥向，角噙著淡笑，詭異的寒戾。

盛微寧驚魂未定，不由自主退后兩步，生怕他會沖上來打一頓。

程晏池只比大五歲半而已，可氣場強盛到使不寒而栗。

兩個人正無聲對峙著，盛悅困倦的聲音響起：“姐姐，你還沒睡啊？”

撐起向似有爭吵的臺，定睛辨認那抹高形：“晏池哥哥？”

盛微寧眼皮一跳，防備地瞪著程晏池：“晏池哥哥給你送了果籃，他找姐姐說幾句話就走，你先休息。”

程晏池默不作聲，眼中翳的況味被燈掃到，冷得能刺破。

盛微寧抿抿，直脊梁迎視男人，眼底跳躍著熾烈暗火。

盛悅說了聲謝謝，然后昏沉睡去。

程晏池不以為意地抬手抹掉面龐覆著的果，視線筆直籠罩盛微寧，比雪水清凌的嗓音漠然開腔：“現在才醒悟自己招惹了瘋子？晚了。”

一字一句，宛若魔咒。

盛微寧心弦忽然不控制地反彈到骨，發出悶悶的痛。

*

秦昊再看見程晏池的時候，張得能圓吞蛋。

“誰弄的？”

他們就半小時沒面，程晏池的頭發漉漉的。

程晏池不答反問：“晚上有活？我去你會所坐坐。”

秦昊的代駕還沒來，目不轉睛地瞅著程晏池，嗅了嗅他上的蘆薈味道，恍然大悟：“盛微寧把你搞這樣的？”

程晏池懶得搭腔。

等于默認了。

路燈偏斜的線泛著暈黃，伴隨迷迭香飄浮在深秋的晚風。

秦昊打量程晏池清俊的廓，眸轉到不遠的松樹：“你真分手了？”

“嗯，不合適。”

“除了顧雅筠，你看哪個人合適過？”

程晏池不置可否。

秦昊卻忽地瞇起眸：“說錯了，盛微寧對你還是有點特別的。”

畢竟沒誰敢跟程晏池手。

程晏池可有可無地冷笑一聲：“哪兒特別？”

“的份特別，程昱川的未婚妻。”

程晏池角漾起一譏諷弧度，淡得幾乎察覺不到。

“大概。”他輕描淡寫。

秦昊在刷朋友圈。

不知刷到什麼，他意外地瞥了兩眼程晏池：“顧雅筠要回國了？”

程晏池波瀾不驚道：“嗯。”

這反應太過平靜，令秦昊一時琢磨不準程晏池的心。

他滿臉探究：“你們要把錯過的緣分補回來？盛微寧也該斷了吧？”

顧雅筠從小心高氣傲，才貌雙全，容不得丁點沙子的存在。

程晏池抬了抬下頜：“代駕來了。”

*

程昱川離開醫院便駕車回雍景灣。

遠遠的，一道悉倩影赫然映眼簾，正站在燈柱下，孤零零的。

程昱川愣了愣，面上立刻寫滿復雜的意味，爾后緩慢地降低車速。

“昱川！”

沈瑤興高采烈地跑來，描繪的妝容、穿著風格全是程昱川的喜好。

程昱川的目凝定沈瑤在外面的大，皺眉：“怎麼穿這麼？”

沈瑤盈盈一笑，笑容嫵多：“為悅己者容。”

程昱川失語，有點不曉得該說什麼好，默默打開副駕的門。

“其實是希你能關心我。”

沈瑤彎坐進車里，舒適的暖氣讓陶醉地發出嘆息。

程昱川端詳沈瑤。

幾天沒見，貌似瘦了點，氣還算好。

沈瑤對肖若萍被綁架見死不救的舉止，盡管不如前段日子沸沸揚揚，余波還是有的，也沒能完全復工。

久不聞程昱川吭聲，沈瑤臉上的喜悅漸漸消散，聲音充斥著不安。

“昱川，我們都鬧很久了，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

“我們走到今天不容易，不可能因為一點點變故就分道揚鑣對不對？”

沈瑤近乎小心翼翼地觀察程昱川的表變化。

程昱川只覺得無言以對，腦中千頭萬緒，怎麼選都不可能皆大歡喜。

良久，他穩定紊的心緒，沉緩開口：“瑤瑤，我們……”

“我不要再聽你說什麼暫時分開冷靜之類的話，我你，我撒謊，我用心機，是我太沒安全！你爺爺不接納我，你又始終不能給我名分，我這些年每天都過著被人嘲笑做小三的日子！”

沈瑤委屈地哭了起來，可來之前做好決定不要惹程昱川心煩，所以一再深呼吸，把眼淚強行回眼眶，掐著指腹平靜闡述。

“你提出重新考慮，我接，你因為肖伯母施疏遠我，我也能理解，但我最不能忍你逃避我，輕易放棄我們七年的分，我更無法容忍的是你移別。”

怔然著面容晦的程昱川，心翻滾濃烈的忐忑，幾近逆流到顱骨，咬咬牙，倏然摟住他吻了上去。

程昱川瞳眸沉了沉，形驟然僵，著瓣上侵染的溫熱，心初始澎湃，最終悄無聲息平止。

沈瑤試圖更深一步，程昱川卻徐徐拉開彼此的距離。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以前程昱川很喜歡與親熱。

如果連都不能挽回他，還能做什麼？

程昱川對沈瑤確實到了疲倦。

這疲倦回溯由來已久，只是以往不太明顯。

家族的力太重了。

“瑤瑤，我們還是分開吧，發生這麼多事，我們已經不可能了。”

“不是不可能！是你不肯爭取！是你上了盛微寧！”

沈瑤尖銳地嘶吼：“但我告訴過你了，盛微寧被程晏池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