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點頭,“不瞞表姐,我還不知道送什麼。表姐準備送什麼?”
兩人踏進花園里的亭子,謝漪瀾拉著坐下,“往年我送了祖母壽山石、壽這類山石玉,今年也是,但祖母六十的大壽,我打算在祖母宴會上再跳支舞,這樣老人家也高興。”
山石玉。
月想了想為數不多的積蓄,眉間的愁意更深了。
那點積蓄,還不夠買壽山石的底托。
月正愁著,謝沅突然出現在亭子外。
“三表哥。”
月同他問安。
“表妹。”
謝沅笑著回。
謝沅踏亭子,在月對面坐下,好奇問道:“你倆在聊什麼?面怎如此凝重。”
謝漪瀾:“祖母的壽辰要到了,你禮備好麼?”
謝沅頭抬了抬,眼底出傲意,“早備好了。”
他有幾分炫耀地看向只比他大個月的謝漪瀾,看熱鬧不嫌事大,“這就是四姐姐沒把祖母放心上了。”
謝漪瀾輕哼一聲,把頭扭一邊去。
謝沅面得意,又關切問月,“表妹有何想法?”
月搖頭,有些尷尬,坦白道:“暫時沒有,而且我囊中,怕是買不到上等的金銀玉。”
謝沅頓覺這是個出頭的好時機,能幫表妹一把。
他眼前一亮,熱忱道:“錢的事,表妹不用擔心,我那有。”
他頓了頓,又覺這樣傷了表妹的自尊,補充道:“就當借給表妹了。”
月搖頭婉拒,“謝三表哥的好意,不過我不能要。壽禮不一定買最貴的,只要合外祖母心意就是份好壽禮,還有兩個月時間,我再慢慢想想,應是來得及。”
謝漪瀾贊同,“禮輕意重。”
看見石子路上的謝行之,眼眸亮了亮,“哥哥見多識廣,一定能幫表妹出主意。”
月不想麻煩謝行之,攔住謝漪瀾,但晚了一步,蹦蹦跳跳就出了亭子,把謝行之往這邊帶。
“表妹為壽禮犯愁?”
謝行之溫聲問道。
月局促地點頭,余瞧見正德端了盤櫻桃。
從謝老夫人那端的櫻桃。
月耳尖微微發燙。
謝行之頷首,思忖一陣,淡聲問道:“表妹書法如何?”
“尚可。”
“尚可,便是不錯。”謝行之說道:“不如送祖母一幅百壽圖。”
“百壽圖?”
月聞所未聞,清澈的眼中滿是疑,“是寫了一百個壽字的圖?”
謝行之點頭,看著道:“壽字的不同書法,楷書、隸書、大篆、行書等不同字,字形或圓,或方。”
月窘迫,“可我不會這些字。”
謝漪瀾眼前一亮,“哥哥,你那里不是收集了些孤本字集?”
謝行之看向懵懵懂懂的月,“表妹可愿意學?”
鷲梧院,書房。
謝行之在書架邊翻找書籍,“我這沒有百壽圖,但收集了一些字集,表妹可先悉悉。”
他將手里那本大篆小篆的字集翻開,將字集上的壽字指給月看,“表妹可在那邊學寫,我再去書架尋尋。”
“謝謝大表哥。”
月激,拿了字集去書案邊坐下,謝行之則立在書架邊,認真幫尋字集。
書案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整齊擺放著。
月看見了送給謝行之的紫毫筆。
這紫毫筆他已經開過了,似乎是剛用罷懸在筆架上,筆鋒還有些潤。
了發燙的臉,低頭研墨,隨手拿起紫毫筆旁的一支宣筆。
筆鋒沾了沾墨水,照著字集上的字樣,在白紙上落下筆畫。
月寫了好一陣,一張白紙寫了大半的字。
倏地,高大的影籠罩著,一只溫暖的手掌忽然握住握筆的手,“這里寫錯了。”
頭頂傳來謝行之清潤的聲線,他握著手背,帶著手,在空白重新寫著那“壽”字。
月心臟驀地慢了半拍,在他的湊近下,升起一片悸和波瀾。
第30章
干凈的宣紙上落下墨痕,筆鋒游走間,橫撇豎捺躍然紙上。
墨香從宣紙上散發出來。
謝行之站在后,左臂繞過肩膀,手掌按在桌案上,虛虛環著。
右手則握住執筆的手,帶著慢慢寫字。
謝行之仿佛是在教剛學字的人一樣,一筆一劃寫著,不急不躁,耐心十足。
獨屬于他的氣息從側飄來,縈繞著,月呼吸快了幾分,思緒忽然飄遠了。
他這是在干什麼?
字寫錯了,對照著字集改正便是,需要手把手教嗎?
才不是剛學字的三歲小孩。
額頭猝不及防被敲了一下,月吃痛出聲,左手捂住額頭。
“專心。”
謝行之淡聲說道。
月回了神,低頭看著宣紙上被他帶著寫了一遍的“壽”字。
在一大堆娟秀的字跡中,謝行之帶寫的這字格外工整,字跡如行云流水,飄逸灑。
“表妹多寫兩遍就記住了。”
謝行之說著,那剛松的手掌又了幾分,握執筆的手,在宣紙空白寫字。
與早前寫的幾個字并排。
一小一大,娟秀和飄逸,兩種截然不同的字跡,竟都出乎意外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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