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頭看著，黑眸里面有些紅。

季桃怔了一下，還是第一次見到周路這樣的表。

形容不出來，就好像是哀莫大于心死？

總而言之，他好像就放棄了。

季桃被他看得莫名的心口也有些堵，有些說不出話來。

“行吧，你走吧，我不攔你了。”

季桃心口了一下，好像有什麼抓了一下的心臟，得讓有些不過氣來。

可周路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他說他不攔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季桃就覺得他這次的話是真的 ，他是真的不攔了。

季桃怕他改主意，不敢磨蹭，連忙穿上鞋子，洗手間里面剛拿出來的牙刷巾也不想要了，把行李袋和行李箱拉上就往外走。

周路說不攔了。

行李箱的子滾過地面，咕嚕咕嚕的聲音提醒著周路季桃的離開。

但這一次，他是真的不想攔了。

心里面就沒有他，或許是有點喜歡，可那點喜歡算不上什麼。

他以為是嫌棄他窮，跟他在一起沒有未來，可他特意取了一百萬出來，就是為了證明他有錢。

那一箱子的錢還在沙發腳邊，周路不用數都知道，一疊都沒有，一張都沒有。

季桃這人就這樣，錢，可只自己掙的錢。

把自己裹得刀槍不的，他想找個缺口探進心里面都難。

周路抬起頭，看著人走到玄關那拉開門。

季桃走到門口，腳步停了下來，既然都見面了，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

沒折回去，只是往后走了兩步，“周路，你給我的錢和項鏈，我都給周濤了。”

周路聽到這話，直接就笑了：“分得清清楚楚的是嗎？我給你的東西，你就從來沒想過要要。”

他仰起頭，抬手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季桃，有沒有人說過，你是真的沒有心。”

季桃咬了一下，沒有反駁他的指責。

不是沒有心，只是從來不喜歡賭。

確實，一開始不愿意留下來，是因為覺得跟著周路沒有前途，不想再吃苦，盡管周路對很好。

可是婚姻不是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好就行了，結婚后，他們面對的是柴米油鹽，是他們掙不夠的錢，然后就是不斷的爭吵，將最后一點都消磨掉，卻被困在里面，誰都出不來，只能歇斯底里地朝著對方發泄狂怒。

季桃不想這樣，寧愿要一段沒有的婚姻，如果選錯了，起碼有勇氣再爬出來。

可如果跟周路走到最后，一定會像大多數的人一樣，困在里面，不甘心不開心，永遠都走不出來。

跟周路這一年多確實很好，可他們在一起是不會好的。

為什麼，要親手毀掉，自己的呢？

如今的周路不是認知的周路，對他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除了他這個人，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從哪里來不知道他任何過往，他是有錢了，卻也讓到陌生。

季桃也不是說要找個富二代或者有錢人，只是想找個跟一樣普普通通的人，一起對抗這個人世間里面的苦難。

走還是不走，只有一次機會。

沒有賭資，孤上賭桌，輸了，賠的是自己。

對“陌生”的周路賭不起，這不是錢能解決的。

周路送給的東西，并不是全都沒要，他送的耳釘就留下來了。

只是太過貴重的，和他不相符的，才留下。

不過都已經鬧到這個份上了，季桃也沒必要說這些。

最后看了他一眼，拖著行李箱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關上，整個屋子就只有人的安靜。

周路放下手，紅著眼睛看向那大門。

黑眸一，一滴眼淚掉了下來。

他抬手掉，想把桌面上的早餐打開吃掉，卻發現老板打了個死結，他怎麼解都解不開。

這個死結，就像是他跟季桃之間一樣。

他強拆開，只會兩敗俱傷。

周路看著怎麼都解不開的早餐，突然就笑了一下。

口袋里面的手機響了好多次，周路拿出來看了一眼，不耐煩地按了接聽：“什麼事？”

“周經理，有個人，說是趙總讓過來找你的。”

周路突然想到什麼：“你讓等著吧，我待會兒過來。”

他本來今天是不打算過去廠那邊的，季桃走了，他在這邊也沒什麼意義。

周路換了套服，打算過去廠里面。

拉開門的時候，他看著站在門口的季桃：“落什麼東西了？”

季桃抿著，眼睛有些水，不好意思抬頭看他，只能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行李袋：“你還沒有跟我說，你是誰。”

季桃確實是準備走的，可是電梯等了很久都沒有來。

那幾分鐘里面，想了很多，最后想到的是周路剛才看向的那個眼神。

一米八幾的男人，居然在他的眼神里面看到了破碎。

饒是季桃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確實已經不如開始時那麼堅定了。

周路說沒有心，哪里是沒有心。

只是后空無一人，不敢讓自己踩進未知里面。

可也知道，這個世界上哪里有那麼多兩全其的事，害怕未知，喜歡穩定，那就要放棄未知的刺激和夢幻。

不能既要又要，只能二選一。

一直都很清醒地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選，可再清醒，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會有不甘心。

以這樣的條件，是真的遇不到比周路更好的人了。

沒有親人，朋友又遠在各地，以后另外一半欺負，都肆無忌憚。

和周路的相識是有些不堪，可也正因為這份不堪，才是最考驗人的。

一開始是厚無恥地開始的，周路從來都沒有因為這個指責輕薄薄待。

也是個普通人，有喜怒哀樂，能覺得到和不。

周路很討厭李曉慧，因為蠻橫不講道理，自私且驕縱。

可其實很羨慕李曉慧，如果也有李曉慧那樣的家境，也會有的勇氣和“恬不知恥”。

沒有，所以連選擇一份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不注意就碎骨。

周路看一眼，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怕自己想太多，又怕自己再跟多說幾句就不想放人走：“沒什麼好說的，我有事，要回廠里面。”

季桃其實很膽小，所有的勇氣，在那句話里面已經用完了。

想，就這樣吧。

努力過了，也爭取過了，以后不管怎麼樣，也不會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