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嫻和藺元洲領完證回來一進門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溫長麟了。

手里的紅本本還熱乎著，藺元洲隨意開口：“結婚證我放著吧。”

說著就從姜嫻手里把證拿走了。

藺元洲側眸瞥了一眼溫長麟，眼神冷，還是無差別攻擊的老樣子。

不過最終能夠留在姜嫻邊的唯一位置被自己持證上崗，藺元洲倒樂意給溫長麟一次被姜嫻狠狠拒絕的機會。

他踩著樓梯慢條斯理地往二樓走。

書店一層，姜嫻站在門口，摘了厚厚的絨帽子，出白里紅的小臉。

溫長麟眉眼耷拉著，像條可憐的小狗，他快步走到姜嫻面前：“你要和他結婚？你知道他是個什麼玩意兒嗎？太草率了，你應該……”

“二哥。”姜嫻忽然打斷他，頓了頓，輕聲問：“最近還好嗎？”

這麼個簡簡單單的稱呼出來，溫長麟的話一時間都說不出來了。

他有些惱，還有些難過，可能還有些自己在做夢的覺。

姜嫻給他倒了杯茶：“坐下說吧。”

溫長麟了，姜嫻已經從他邊而過往沙發走，他也只好跟在后。

溫家了好一陣子，老大不在，只能由老二頂上了。

好在家里孩子多，老三雖然的確沒什麼用，勝在聽指揮，進了公司當個有實權的副經理，被溫予姚在手底下老老實實做事。

似乎隨著溫復淮的離開，家里的兄弟姐妹都能夠發揮出真正的實力，從前沒人想得到溫予姚有那樣的野心，利用溫居寅的愧疚，倆人合起伙來在那群老東里收買人心，想把溫長麟也踢下去。

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是否溫復淮出事也有的手筆。

那位姓石的助理，如今更是跟在溫予姚邊。

有些事不能深究，溫長麟都怕家里再經一次打擊。兄妹之間只在私底下暗暗鋒，在溫母面前，還是和和一家人，兄友妹恭。

“之前大哥攔著。”溫長麟道：“我一直沒過來。”

“沒來是對的。”姜嫻說：“我這里也招待不了那麼多人，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說會兒話。”

溫長麟忍不住問：“那你為什麼留藺元洲住下，因為他夠不要臉？”

“也許有這方面的因素。”姜嫻著覆了一層霧氣的玻璃窗：“決定是沒辦法預料的，起碼現在，我能確定一定有一個人在等我回家。”

溫長麟了拳頭：“我也可以。”

姜嫻搖搖頭：“你不行。比起他們，你太正常了。”

溫長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敗在了這上面，他氣餒地垂眸：“和一個不正常的人生活在一起，你能忍得了他？”

從前姜嫻也是忍不了的，但堅持堅持，發現有時候人的底線那樣低，又在某個特定的人上，可以一降再降。

姜嫻不能很清晰的分析出自己到底持有怎樣的，但可以很明確到，在今年的寒冬里，有人抱著一遍遍為輸送熱量，腳不會再涼，也不再是輕飄飄浮在半空中，每天都在思索同一個問題——

我應該什麼時候選擇死亡。

藺元洲把生活中空的地方都占滿了。

就像是從前姜嫻的爸爸對待姜嫻的媽媽那樣，寸步不離。

覺得年又回來了，這時候幸福的主人公變了自己，每天早上醒來，聽到的都是藺元洲震耳聾的心跳。

而這樣的日子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僅僅是姜嫻對藺元洲說幾句我你。

所以姜嫻能夠對溫長麟說：“他其實是個還不錯的人。”

溫長麟失魂落魄地走了。

姜嫻站在門口目送他的車離開，林鋒就過來了，手里拎著一份包裝的華麗餐盒。

轉頭，不知何時藺元洲站在樓梯臺階上，面無表地盯著姜嫻，指尖敲了敲表盤：“你們說了二十五分鐘。”

姜嫻：“………”

藺元洲的廚藝暫時還停留在姜嫻吃著吃著就會越來越瘦的階段，所以林鋒承擔了跑的重任，每天過來送餐。

“你什麼時候去上班？”姜嫻喝了一勺排骨湯，覺得很鮮，還咂吧咂吧回味回味。

藺元洲淡淡道：“我陪著你不好嗎？”

姜嫻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是書店維持不了我們兩個人的開支。”

好像有點趕藺元洲走的意思。

他不以為意道：“你可以花我的錢。”

姜嫻反駁：“但是總有花完的那天吧。”

藺元洲抬眸，奇怪地看著：“你怎麼會這麼想？不過花到下輩子倒有可能會花完。”

“………”

多麼冰冷的一句話。

姜嫻深吸一口氣：“我看見昌盛給你發的職郵件了。”

藺元洲并不意外，他和姜嫻之間如今已經坦誠得對方上有幾顆痣都知道。

藺元洲微微抬眉：“那是之前，我改主意了。”

他給姜嫻夾了兩塊紅燒小排，語氣在正常不過：“要先辦一場婚禮，還要去法國度月，還要幫你重新改良一下書店的經營模式，我哪有那麼多時間上班。”

姜嫻愣了下。

顯然還沒想這麼多。

藺元洲命令道：“現在，把你碗里的飯都吃掉。”

他又換上了從前的口氣，開始約束姜嫻的飲食，甚至在昨天把囤的那些不健康的碳酸飲料丟了個干凈。

姜嫻懨懨地瞪了他一眼，深深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