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一愣。

在的印象里，侄還是那個未出閣的小姑娘，的，不曾經歷過人冷暖。

可如今再看，渾散發著一自信的芒。

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眸子，著堅韌之。

比想象的要頑強，至沒有被慶國公府那一家子人磋磨得面目全非。

“哦？難道卿兒以牙還牙了？”

云卿嗔了一眼，撇道：“裴玄是找了別的人，我如何以牙還牙？

難不學他那樣，在后宅里養郎君不？”

太妃不失笑，手在額頭狠了一下。

“你呀，越發的油腔調了，姑母問你，你來永安宮可請示了太后？”

云卿攙扶著太妃往殿走。

自然不會傻到說陛下賜了恩典。

若姑母生疑，細細盤問起來，算是不打自招了。

好在離開慈安宮時綠藥姑姑找了，說太后也給了恩典，讓來永安宮探。

“嗯，侄來見您之前，先去給太后娘娘請了安，您放心吧，最基本的禮數侄還是知道的。”

姑侄倆在殿的榻上座。

太妃稍稍松了口氣，嘆道：“我與太后向來不和，就擔心會拿你出氣。”

說完，想起剛才進殿時小侄問的那句話，又連忙開口：“說說吧，你在裴家都做了什麼壞事？”

云卿眨了眨眼，倒也沒瞞，將自己坑徐氏的事簡述了一遍。

太妃聽后，又氣又笑。

氣的是裴家厚無恥，逮住侄不斷的榨，轉個頭又欺辱。

笑的是侄有骨氣有，沒一味的忍，懂得了如何保護自己。

“你這般堅韌，兄長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卿兒，姑母且問你，與裴玄那豎子和離后，你有什麼打算嗎？”

云卿思忖了片刻，試著道：“和離對子而言，畢竟不是什麼面的事，

我打算去江南避兩年，等風聲過去了再悄悄回京。”

太妃點點頭，“你自己心里有算，有計劃，姑母便安心了。”

說到這兒，微微停頓了一下，沉數息后又道：

“上次在信里與你說的，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云卿抿了抿，想從旁系里選一個出眾的子嗣襲爵，可姑母大概不會同意。

侯爵是嫡系一脈拿命拼來的，就這麼給了旁支，如何能甘心？

太妃見躊躇不決，便知心中所想。

二房三房是個什麼德行，又如何不知？

可長兄膝下無子，要想永寧侯的侯爵繼續傳承下去，只能扶持這兩房的人。

“卿兒，咱們子安立命的本在于娘家，你與裴玄和離后，也需要娘家人撐腰，

二房三房雖然刻薄了些，但到底是你父親的庶弟，打斷骨頭連著筋，

前些天你三嬸帶著瑤兒那丫頭宮來請安，我瞧著不錯的，溫順斂，

日后若選秀宮，必能在宮里站穩腳跟，維持住侯府與后宮之間的聯系，

要不就讓你三叔襲爵吧，有瑤兒穩固圣寵，永寧侯府不至于衰敗得那麼快。”

云卿聽罷，微微垂下頭，不自覺的攥了手中的繡帕。

的心口暈開麻麻的痛。

也不知是因為姑母不顧的境，執意要扶持三房，還是聽說他要……選秀。

是啊，他是極天下的帝王，孝期一過，禮部定會為他張羅大選之事。

屆時百上千的閨閣秀宮，這才是為君主該走的路。

而不是糾纏臣妻，最后落個‘昏聵’的罵名。

“卿兒，卿兒……”

耳邊響起太妃的呼喚聲，拉回了云卿恍惚的思緒。

“啊？姑母剛才說什麼？”

太妃蹙眉凝視著，“你這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麻煩？”

云卿搖了搖頭，扯出一抹牽強的笑。

“姑母剛才說的，侄都記下了，等回去后我再探探三房的底，

若他們真的手腳干凈，不曾做過犯律法的事，我便考慮請封三叔襲爵。”

話雖這麼說，但心里卻不這麼想。

三叔比二叔有城府，云瑤比云月有心機，若讓三房父得了勢，在云家還有什麼話語權？

如果最后只能在這兩房選其一，寧愿扶持二叔，至能拿得住。

太妃拍了拍的手背，嘆道：“姑母也是為著永寧侯府著想，你別怨我，

二房的嫡不爭氣，如今被遣送出京，日后無法獲取圣寵為家族謀利，

排除二房，就只剩下三房了，加上他們有個心思通的兒，甚好。”

云卿點點頭，附和道：“我知道姑母是為了永寧侯府的前程才做出這般決定，侄又怎會怨您呢？

您放心，在我離京之前，一定會安頓好侯府事宜，不讓云氏就此敗落。”

太妃滿意點頭。

姑侄倆一聊就是一個多時辰，眼看到了午膳的時間，太妃留用膳。

可經歷了慈安宮那一遭以后，的心緒到現在還未平復，哪有心留膳？

“今日早晨我收到了雅雅的請帖，邀我去大長公主府敘舊，

我答應晌午出了宮便過去，姑母總不能讓我失信于人家吧？”

說完，朝吐了吐舌。

太妃不失笑，手點了點的額頭。

“你呀，還跟三年前一樣，就在我面前撒。”

說完，擺了擺手，像是趕蒼蠅似的。

“去吧去吧，省得我下廚招待你。”

云卿咧一笑，“那侄就先跪安了，姑母保重子，改日我再進宮來看您。”

太妃笑著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囑咐道：

“你有空去三房多提點提點瑤兒，永寧侯府的興盛，就靠支撐了。”

云卿微微斂眸，躬應了句‘是’。

走出永安宮正殿，站在高高的漢白玉石階上遙這座經歷滄桑的皇城，心漸漸坍塌了一角。

知道，這塌的地方，永遠也補不回來了。

除非畫地為牢，將自己困在這深宮，全了這一世的。

可有那個勇氣與眾多妃嬪共一個他麼？

如今尚有幾分姿，能吸引他駐足停留。

哪日容老去，失了他的寵，又該用什麼方式度過這漫長而孤寂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