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老爺，便是淳侯沈毅的庶弟，沈宇。

顧凜忱劍眉微蹙，“可有說是什麼事？”

差役道，“好像是...沈二公子失蹤了。”

失蹤？

顧凜忱眉目微斂，抬步去了前院。

沈宇一看到他，連忙疾步而來，面上的焦急顯而易見。

“顧大人，顧大人，還請你幫幫老夫啊。”

“沈二老爺請坐。”

男人聲線冷淡，肅沉微斂。

沈宇心中重重一跳。

顧凜忱的父親顧偃生前與自己的嫡兄沈毅好，他喚沈毅一聲沈伯父，喚自己一聲沈二伯父也是應當的。

可顧凜忱沒有，開口便是沈二老爺。

這關系，一下子就拉遠了。

但沈宇眼下已經無暇去想太多，他沒有坐下，而是苦著臉道，“顧大人，我兒已經失蹤多日，還請大理寺幫忙找一找。”

沈欒喜好煙柳之地，以前也有過夜不歸宿的況。

但這回不同。

因為，連沈欒的近小廝都找不到沈欒在哪里。

雖然丟人，但沈宇也舍下老臉，已經帶著人去過往日里沈欒喜好的青樓館找過人。

可是沒有。

哪里都找不到。

多日遍尋不到，沈宇夫婦才終于覺察出不對勁。

沈欒的母親余琳急得以淚洗面，沈宇今日親自來了大理寺，請求顧凜忱查找。

聽到沈宇的話，顧凜忱眸更沉。

他抬眼，凜寒目就這麼直接打量著沈宇，視線毫不避諱。

買兇殺害老楊夫婦的幕后黑手應就是沈二一家，他還沒上門拿人呢，他們倒是真敢求到這大理寺來。

還想讓他幫忙找人？真當他大理寺是閑的嗎？

“沈二老爺是不是搞錯了？找人這種事，應當去找京兆府才對。”

沈宇哪兒會不知道尋人應當往京兆府去。

可京兆府尹錢銘那個辦事能力，他信不過啊，還不如直接來大理寺。

只是...

原本他以為，顧凜忱多會看在沈毅的面子上幫一把，如今看來，想讓顧凜忱點頭，似乎有些難。

沈宇既擔心兒子，又得拉下老臉在顧凜忱這個晚輩面前好聲請求，一時之間，面上表有些扭曲糾結。

“顧大人，我兒失蹤非同小可，還請你行個方便啊。”

他頓了頓，聲音里帶了幾分為人父的真切擔憂，“我兒平日雖有些不羈放縱，可他從未沖撞過顧大人，亦從未害人命啊...”

“此言差矣，”顧凜忱突然出聲打斷，看向沈宇的眼神像是要直直穿過皮囊，直人心一般。

沈欒真的沒有害過旁人命嗎？

那些花樓里被他折磨致死的花娘，還有那些被他強擄府不甘辱自盡而亡的良家...

沈二一家花錢擺平的事，還嗎？

沈宇無無職，一個侯府庶出二老爺，即使是長輩，可終究只是個閑散人，此刻被久浸場的顧凜忱的氣勢死死住。

竟想不起要反駁。

“沈二老爺應知，大理寺經手的案子都是什麼案子，令郎失蹤一事，還是由京兆府幫忙尋找，才最是穩妥。”

沈宇眉心重重一跳。

他當然知道大理寺經手的都是什麼案子。

大案要案，圣上親命的案件，又或者是京兆府送來的人命重案復核。

沈欒失蹤，歸納不了以上任何一點。

除非...沈欒死了。

沈宇被自己的想法驚得，險些往后摔，他急忙扶住圈椅把手穩住形。

半晌，才頹然道，“如此，便多謝顧大人提醒。”

話落，他轉離開，出了大理寺。

人走后，子昕問道，“大人，咱們真的不管嗎？”

畢竟現在沈欒極有可能牽扯進老楊夫婦一案。

顧凜忱道，“讓人私下去查。”

“連小廝都不知道沈欒去了哪兒，他出府時應是瞞著所有人的，細查他最近這段時間以來的出行程。”

“是。”

子昕應了聲，正要領命離開時，有差役捧著畫紙進來，“大人，這是畫師據陳漢的描述畫出來的。”

顧凜忱接過畫紙打開，子昕亦湊過來看，霎時瞪圓了眼，“還真是...”

這畫紙上的，不就是沈宇的妻子、沈欒的母親，沈府二夫人余琳嗎？

“大人，可要現在去將抓拿歸案？”

顧凜忱擺手，“暫時不用，先派人盯。”

安排好了一切之后，他起，走出大理寺前院。

連綿的春雨過后，京城的天終于放晴。

時至傍晚，天邊紅霞鋪陳開來，將蒼穹映襯得絢麗多彩。

顧凜忱踩著馬凳了馬車車廂，韁繩輕拽，馬蹄聲噠噠噠響起。

——

回到顧府時，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顧府門前掌燈，燭火明亮，橙黃熙和。

顧凜忱抬步，見到方叔，問道，“夫人呢？”

方叔樂呵呵，“夫人知曉您要回來用晚膳，特意讓廚房多準備幾道您喜歡的菜，現下正在溯風院膳廳等著您呢。”

聞言，男人原本沉凜的眉目松和不，他低低應了聲，大步了廊道。

春夜的風微涼，徐徐吹過時，帶來了滿院的花香。

夜之中，庭院里五六的小花顯得格外惹眼。

以前在顧府，是看不到這些的。

孟筠枝來了之后，府里各才變得生機起來。

一路穿廊過道，顧凜忱剛拐進月門，就看到守門的香草看到他的影之后急急忙忙往回跑。

應是去通知孟筠枝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一月白衫的從門出來。

月之下，拎著擺朝他小跑過來，一張致小臉上是明的笑意。

顧凜忱這一趟去龍云郡去了好幾日，婚之后兩人第一次分開這麼久。

他不在時，孟筠枝時常同林窈和溫婉婉一起出去，亦去過奕然山莊看看小老虎養得如何了。

日子過得怡然自得，像是分不出什麼心思去想他一般。

如今他回來了，那溢滿心頭的喜悅將多日的思想托起，輕而易舉窺見。

不是不想他。

沒有因為想他而失去了自己的生活，這才是偶爾分別時，最好的“相”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