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剛蒙蒙亮，城門剛打開不久，便有一輛造型普通的馬車離去。

余下的行裝被分裝在不同的馬車之上，陸續出了京城，往郊外的奕然山莊而去。

巳時一刻。

臨安坊，許府門前。

大理寺卿顧凜忱帶著一隊人馬，鐵蹄踢踏而來，街道兩旁的百姓行人紛紛讓路。

男人一暗紫袍，端坐于高頭大馬之上。

此時日正盛，影猶似在他高大拔的軀上鍍了一圈，卻毫暖不化他上那令人心生膽寒的氣勢。

那張充滿冷意的黑眸隨意一掃，便迫得許府下人了。

他沒有開口說什麼，只大手一揮，敕奕立刻領命，帶著人氣勢洶洶。

不多時，許蕙一素，在嬤嬤的攙扶下，被差役們驅趕著往外走。

“爺...我家老爺不可能做那些事的...”

“嬤嬤、嬤嬤...”

“小姐小心...”

許府下人自是不敢到顧凜忱面前說這一通，只能抓住敕奕的袖子，苦聲哀求。

敕奕同樣冷著一張臉，握手中劍柄，“許鷺是否有罪，大理寺自會查個水落石出。”

話落，他掃開老嬤嬤揪住自己的手，以劍柄擋住們上前的腳步，“再往前一步，刀劍無眼。”

老嬤嬤連忙扶著許蕙退至一旁。

“不可能的...父親清正守矩，怎可能是那樣的人...”

許蕙本就孱弱，最近這段時間好不容易養好了些，現下被這麼一嚇，整個人幾乎要著癱倒。

淚眼朦朧，無奈地看著大理寺差役進進出出，又怯生生地打眼去瞧那始終坐在馬背上，厲著一張面容的男人。

猶豫片刻，上前，畏怯出聲，“顧、顧大人...家父...”咽了咽口水，纖細指尖抓住旁嬤嬤的手，想要為父親爭取的急切心終是戰勝了怯弱，繼續說道，“家父不可能、不可能會做那樣的事...還您明察秋毫...”

忍著眼淚，磕磕絆絆說完一句話，但顧凜忱自始至終沒有正眼瞧。

男人凜凜目落在許府門前的匾額之上，黑眸幽邃，面冷如冰。

許府并不大。

不多時，敕奕帶著人出來。

顧凜忱始終沒有府，見手底下的人將一切辦妥，拉韁繩，勒馬轉頭，往大理寺的方向去。

其他人跟其后。

鐵蹄聲再度響起，路人紛紛讓路。

許蕙抿了，臉蒼白，眼底的淚再度落下。

直至大理寺這一隊人馬拐出街道，周圍的議論聲漸大。

“這許大人不是前段時間才剛升嗎，怎麼今日就被抄家了？”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聽聞他是栽贓陷害了自己的上，才得來的這個侍郎之位。”

“上？莫不是年初被流放的孟大人？”

“那可不是...”

“唉，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聽聞原來許鷺和孟大人關系還不錯的，誰知道他會背地里使招。”

“聽聞圣上已經派人急去接孟大人回京，估著要不了多久，便可抵達。”

“那也算是能還孟大人清白了。”

“誰說不是呢，聽聞北邊條件可苦了，不是人待的地方，孟大人太冤枉了...”

“哎，那孟大人不是有一個兒嗎？怎麼孟家落難之后，好似從這京城消失了一般？”

“誰能知曉啊，許是去了別投靠親戚，許是流落荒野。”

“聽聞孟家姑娘容貌極佳，這年紀輕輕不諳世事的，保不齊被人騙了也說不定。”

“唉...作孽啊...”

百姓們議論紛紛，歸結底是對孟家父的同，連帶著看向許蕙的眼神也有些古怪。

許蕙勉力支撐著自己，臉青一陣白一陣。

既難以承這些流言蜚語，又擔憂自己落得同他們口中所言的孟筠枝下場一般。

老嬤嬤見面不佳，趕忙扶著人離開。

——

幾日后。

文臨伯府東側院。

“你說什麼！？”

李甄手中的杯盞一摔，厲聲問道。

翠蘭被這狠的眼神嚇到，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外邊、外邊都在傳...說孟文康大人是被、被冤枉的...”

“圣上已經派人去北邊接他...要不了多久便會返京，還、還會復原職...”

最后這半句話，越說越小聲，不敢去看李甄的臉。

自從在春日宴上丟人傷之后，這段時日李甄安分了不。

待在文臨伯府專心養傷之際，不忘繼續努力討好鐘琴霜。

鐘琴霜也是真的心疼，為遍尋名醫，散了不錢財。

如今臉上的傷已經基本康復，甚至瞧不出曾經誤用過金蓮和流花的痕跡。

但眼下面容猙獰，瞧著更加嚇人。

“復原職又如何，反正這婚約已經解了。”

更何況，孟筠枝了那紅袖樓，還能是什麼清白之。

左右不過是被男人玩的玩意兒。

思及此，沉著臉深吸了口氣，強下心頭的怒火。

一旁的翠蘭小心翼翼奉承道，“小姐，那孟筠枝深陷紅袖樓難以，應是、應是翻不出什麼波浪的...”

“呵，”李甄笑一聲，“那王員外可是花了大價錢包養了一年，眼下這個日期還未過。”

“你說，若是孟文康回京，那孟筠枝是得繼續待在王員外邊呢？還是能回孟府呢？”

話音一落，好似已經瞧見了不久之后，孟筠枝被人當街出曾失于紅袖樓的事，臉面盡失，人盡唾罵的場景。

“到時甚至不用我親自出手，便會扛不住這些閑言碎語，憤而死。”

翠蘭在旁陪著笑，“小姐真是厲害，這樣的方法都能想出來。”

想通了這一邏輯，李甄心大好。

但僅是過了片刻，便又凝了笑，沉聲問道，“孟文康即將回京這件事，姨母和世子可知曉？”

在東側院都能收到消息，保不齊鐘琴霜和齊軒逸也已經知道。

翠蘭被這麼一問，有些懵，“這...奴婢不知。”

李甄瞪了一眼，暗自啐了聲，“廢。”

想了想，站起，搖著團扇，出了房間。

還是得自己親自去看看，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