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的婚禮經過商議,一致決定辦中式婚禮,在蘇南最出名的園林裏舉行。
前前後後準備了有一年。
棠荔的婚服采用的是明製,專門請了有名的蘇繡繡娘,手繡雲錦。
單是一件婚服的工期便有半年之久。
裁剪剩下的布料也請了裁,為檀司煜量定製了一件蟒袍。
婚禮當天,棠荔淩晨三點便起來化妝、換晨袍。
喬檸提前收到了日程安排。
看到起床時間那一欄,連扣三個問號,這還用睡?
索熬了個通宵。
到點後,自己先換上棠荔給準備的中式伴娘服,便跑去北半園見棠荔。
棠荔剛換上晨袍,妝造師正在給化妝。
喬檸見一時半會兒用不到,就先去準備了點吃的,畢竟棠荔估計到中午都吃不了東西。
婚禮上人多,各司其職,沒什麽任務,就負責投喂棠荔。
中式伴娘服的寬大袖子裏藏了各種小零食,棠荔一個眼神過來,就知道該拆哪個。
“我要是結婚,哪怕是在半夜舉行婚禮,我都絕不早起。”喬檸邊說還邊打了個哈欠。
從兜裏了,出一塊酪棒。
還是從昨天跳跳糖那兒順來的。
喬檸拆了包裝殼,一分為二,將一半喂到棠荔邊。
棠荔咬過酪棒,“裴醫生知道你這個要是嗎?”
嚼了兩口:“好悉的味道。”
“的你兒子的。”喬檸沒什麽心理負擔,嚼兩口,“不知道,我也不會和他結婚。”
在棠荔要開口前,先一步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寶貝,這麽喜慶的日子,不要提那麽晦氣的人。”
“是嘛,我晦氣。”
門外,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棠荔嚇了一跳,過鏡子瞄了眼門口的方向。
裴煬一黑金飛魚服,綁了抹額。
平生第一回穿這種風格的服,配上他那張混十足的臉,有種西域年郎的既視。
他抱臂環地倚著門框,好整以暇:“那還真是抱歉了,我這個晦氣的人出現在婚禮上。”
一點沒有歉意的口吻。
“刺啦”一聲,喬檸手上的薯片包裝袋一分為二,薯片嘩啦啦地掉在了地上。
把包裝袋團扔進垃圾桶裏,起袖子便衝到門口,“死人,誰你過來的!接親前不能看新娘子你懂不懂啊!”
“我又不是新郎。”
他滿不在乎,扣住喬檸手腕便把人拉進懷裏,一手鉗製住細腰。
兩人位置調換,喬檸被在門框上,“何況,我也沒看新娘子。”
“看不看是重點嗎!重點是你不許過來!”
眸怒瞪他,“滾出去!”
“寶貝,你這麽穿還好看。”
“那當然了,本小姐怎麽穿都好看,還用得著你說。”喬檸生氣期間還不忘臭屁兩句,
“你鬆開,然後滾蛋。”
“先抱一會兒,我兩天沒睡,困死了。”
“我你不睡的?”
“想你想得睡不著。”
裴煬把臉埋在口,“先前在檀司煜兒子周歲宴上我就想上你了,但那時候我老子又喊我回去。”
他打了個哈欠,嗓音還真染上幾分倦意,“我又不是不請自來,檀司煜可是親自喊我來當伴郎的,寶貝,給新郎一點麵子,讓我。”
“你有病?我為什麽要給檀司煜麵子。”
喬檸抬就往他檔口踹。
裴煬早有預判,手往下一,騰出一條按住兩條,“別。”
他突然冷了語調,“你再一下,我把你打暈了扛瑞典去。”
“哦喲,你試試?”
喬檸神張揚。
忽然想到什麽,笑得更加放肆,“檀司煜請了你,沒請林宥齊?”
抱著的人果然形一僵。
呼吸極緩,熱氣穿過服麵料,浸潤的。
喬檸忽然被燙了一下。
得寸進尺,“宥宥最近的吻技有進步哦。”
“寶貝,你他媽最好別不知道死活。”
裴煬驟然抬起頭,大手掐住後頸,“別在我跟前提別的男人,我一點也不喜歡。”
“宥宥從來不會這麽威脅我。”
喬檸裝模作樣地出幾滴鱷魚的眼淚,“宥宥說,隻要我和他結婚,他不在乎我和誰玩。”
“怎麽?擱這兒PUA我呢?”
裴煬勾一笑,壞得要命:“我也能啊,我能把你關進籠子裏,讓你隻跟我玩。”
“……”
喬檸冷不丁地打了個寒,識相地沒繼續在男人雷點蹦躂。
**
喬檸記仇。
還得有仇就報,最好是當場就報。
於是到了接親環節,和葉驚秋把房門一反鎖,外麵的幾個男人一個都別想進來。
喬檸後背抵著房門,小臉憤憤不平。
葉驚秋聽棠荔講清原委,取笑:“你這也算是公報私仇了。”
“哼,我寶貝站我這邊,我就報。”
喬檸直勾勾地盯著棠荔,“寶貝,你說對吧。”
棠荔的態度隻敢猶豫一秒,便立刻堅定點頭:“對!”
老公可以晚上回家哄。
但閨必須現在就哄好。
葉驚秋看倆像看小孩子,也縱著,“不過好歹把新郎放進來啊。”
餘瞄到從門塞進來的紅包,因為太厚,卡在了門裏。
葉驚秋哭笑不得,“新郎急得紅包都塞不進來了。”
紅包進來不,外麵就換了一張張銀行卡,平鋪開,一同被推進房間裏。
靜待一分鍾,門依舊沒什麽靜。
檀司煜腳趾頭就能猜到,絕對是他那個小丈母娘在作妖。
換他老婆,門都不帶關的。
他回頭把幾個伴郎挨個審視了一下,視線從裴煬看到林宥齊,“你們倆,誰惹我小丈母娘了?”
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看兩相厭,各自冷哼一聲,頭一扭。
沒人說話。
檀司煜:為什麽傷的人是我?
他在思考。
還能塞什麽,才能討小丈母娘歡心。
不過門忽然開了。
喬檸一臉壞笑地掃了眼門外幾個伴郎,“進來吧。”
檀司煜按兵不:有詐。
喬檸繼續說:“我也懶得搞什麽小遊戲,你們能找到新娘子的婚鞋,我就同意新郎把人帶走。”
都這麽說了,肯定是篤定檀司煜找不到。
檀司煜剛進去,喬檸便再三強調:“寶貝,你不許告訴他放在哪兒。”
棠荔無辜:“剛剛驚秋蒙著我的眼,我確實不知道在哪兒呀。”
檀司煜大致環顧了房間的陳設,挨個開了櫃門,但都沒什麽發現。
棠荔穿的是紅繡鞋,應該很顯眼。
但喬檸絕對不可能放在顯眼的地方。
檀司煜陷了沉思。
林宥齊在床周圍搜尋。
幾個伴郎都在幫忙找鞋,唯獨裴煬倚著門框,不進不出,也不幫忙,似笑非笑地注視著喬檸。
“看我幹嘛,我臉上又沒有答案。”
喬檸兩手一攤,表比棠荔還無辜。
“寶貝,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了解麽。”他低了音量,抬進房間,站到喬檸邊上,“我要是幫新郎找到了鞋子,有什麽獎勵?”
“要獎勵你該去問新郎!”喬檸咬牙切齒。
“那我就不找了。”
“嗬。”喬檸冷笑斜了他一眼,“你威脅錯人了。”
突然,裴煬彎,到大。
喬檸應激似的往後退了一步,“你耍流氓啊!”
“又不是沒過。”
裴煬神坦然,“而且我這可是在幫新郎找婚鞋啊,你們沒說不許搜伴娘的吧。”
喬檸惱怒:“不許,就是不許!現在我說過了,婚鞋不在伴娘上。”
棠荔察覺到語氣的怒意,當即冷聲幫腔:“檀司煜,你們要是有誰敢伴娘,這婚禮就別辦了。”
檀司煜:“聽到我老婆發話了沒。”
裴煬兩手一攤,被被喬檸氣笑了,
“寶貝,這玩不下去了。”
“是你沒本事。”喬檸眼神挑釁。
一直“兢兢業業”的林宥齊忽然停了作,他走到喬檸跟前,自無視旁邊的裴煬,“跟我出去一趟。”
“不許去。”裴煬搶在喬檸跟前開口。
他越是這樣,喬檸越是要反著他的意思來。
也不問林宥齊是找他幹嘛,親昵地挽住男人胳膊,便和他離開了房間。
裴煬臉沉得像是能滴出墨水,“檀司煜,以後有我沒他!”
檀司煜一門心思找鞋呢,聽他這副吃醋的怨夫語氣,口吻無奈又敷衍:“我又不是喬檸,你和我說也沒用。”
“。”裴煬直接氣笑了。
他果然該把那個人打斷了關進籠子裏。
還想跟誰玩跟誰玩。
怎麽不想上天!
**
喬檸並沒有和林宥齊走多遠,兩人就在門口停下。
“宥宥,你找我幹嘛呀?”
“婚鞋在你上對不對?”林宥齊開門見山地問道。
喬檸不答,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兩人之間的氣氛忽然陷了沉默。
林宥齊止不住地心跳加速。
他單膝跪下,試探地手去喬檸的馬麵。
喬檸沒阻止。
林宥齊仰頭和對視,眸中閃過一不解。
不過既然喬檸沒抗拒,他便大著膽子開了擺,大掌扣住的腳踝。
林宥齊覺自己的心要跳出腔了!
——為什麽沒有排斥他的?比喜歡裴煬還要喜歡他?
得出這個結論的林宥齊,他眼裏對喬檸的癡迷近乎要溢了出來。
擺之下,什麽都沒穿。
掌心挲著膩的緩緩往上。
到膝蓋後,喬檸忽然俯按住了他的手,“宥宥,你還要繼續往上嗎?”
口吻單純地詢問。
“你覺得我會把婚鞋放到那麽上麵嗎?還是僅僅是想我?”
“……”
林宥齊慌張地回手,“對不起,喬檸。”
“嗯?對不起什麽?”喬檸抓起他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擺下,著小,“宥宥很喜歡和我說對不起呢。”
“我、”
林宥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對不起什麽。
或許是為自己鬼迷心竅、冒犯到喬檸而道歉,又或者是別的。
反正他從來都玩不過喬檸,被弄得語無倫次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不管是哪一種,都請宥宥誠實回答我,好嗎?”
林宥齊的掌心在發燙。
喬檸熱得輕唔一聲,“宥宥好燙啊。”
抬手撥開男人前額碎發,“臉也很紅呢。”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把婚鞋放那麽上麵,我隻是下意識繼續往上找,僅此而已。”
“這樣啊。”喬檸了然點頭,“那請宥宥繼續找吧。”
“……”
林宥齊沉默了片刻,無聲地繼續往上探。
越往上,速度越慢。
直到他無法再往上,不得不停下。
一路從脖子紅到耳垂。
喬檸彎腰在他耳邊輕輕吹氣,“在外側呀,宥宥。”
“!!!”
林宥齊如夢初醒,急繞到外側想把鞋子扯下來。
他沒想到喬檸是用繩子綁的。
喬檸也沒想到他會直接暴力扯下來,腳下不妨,就直愣愣往男人上撲過去。
林宥齊下意識要接住。
說時遲,那時快,有人突然側踢了他一腳,他還沒來得及扶住喬檸,喬檸就摔進了踹他的人懷裏。
林宥齊趴在走廊的欄桿上。
裴煬一手勾著婚鞋,一手摟著喬檸的腰,那模樣像是MVP畫麵結算。
“寶貝,再讓我看到你往別的男人懷裏倒,我弄死你。”
腰上的力道一鬆,轉而手腕被裴煬握住。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某個酸死的鬼拉進了房間。
步子還得賊大,得一路小跑才行。
喬檸暗自罵了句,就你長。
**
房間裏,檀司煜一行人就差翻個底朝天了,也沒見到婚鞋半點影子。
偏偏新娘子本人還真什麽都不知道,一點線索也提供不了。
檀司煜索想直接把他老婆給扛走。
煩死了。
他大喜的日子,還要小丈母娘的刁難。
他也真是腦子風了,才會把小丈母娘的倆追求者也給請過來。
現實版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檀司煜袖子一,剛準備把棠荔給抗走,婚鞋迎麵飛來。
裴煬大步流星,“不用謝。”
“放哪兒的?”
檀司煜接過婚鞋,目從裴煬臉上遊移到喬檸。
瞬間了然,
“噢,有人撒了謊啊。”
“什麽撒謊?”棠荔一頭霧水。
“婚鞋就放在喬檸上。”
檀司煜跪在床邊,給穿上婚鞋,“寶寶,我本來都打算直接把你給抱走了,我的婚禮,我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他掌心托著婚鞋鞋底,“踩一下試試。”
“踩你手?”棠荔不解。
“嗯,試試有沒有穿好。”
“我踩地就好了呀。”
“新娘子不能踩。”
棠荔也不懂這些規矩,被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便真聽他的話,輕輕用力踩在了他的手上。
沒由來地臉紅心跳。
無端想起前些年,和檀司煜剛領證還不對付的那段時間。
踩在檀司煜手上,而檀司煜記住這個力道,以後就這麽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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