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拾起手機,走過去遞給陳玉媛,“回家吧,賬,我來結!”
接過手機,陳玉媛依舊看著他,半晌才問:“聽說他把你趕走了?”
蘇煜苦笑,“升我職了!讓我去Q市建立分公司了!”
“真好!”陳玉媛說完轉晃晃悠悠往外走。
蘇煜對服務員說:“幫打輛車,地址厚山九號!”
服務員先是一愣,然后馬上追出去。他和剛才那個男人一樣,也不相信陳玉媛會是厚山九號的業主。但是,現在,他相信了!
蘇煜回到原來的卡座,等他的朋友問:“誰啊?”
“一個人!”蘇煜端起酒杯,“喝!”
朋友看他又將一大杯啤酒一飲而盡,就勸他,“蘇煜,你不開心嗎?”
放下酒杯,蘇煜向后一靠,翹起二郎,雙手叉放在上,“覺得我不開心?”
朋友點點頭,“按理說,你現在混得比我們所有的同學都好,不應該不開心!”
蘇煜笑了,“這就是讓人想不明白的地方,很多不開心,覺自己不快樂的人,并不一定是過得不好的人。在外人眼里,他們往往質上不欠缺,甚至神生活也很富,可是他們就是不快樂。”
“為什麼呢?人家不是都說錢能解決生活中至百分九十的難題嗎?”
蘇煜點頭,“是啊!可是往往解決不了的那百分之十才是不開心的原因!總來說,人不開心、不快樂是因為自己得不到最想要的,比如人,比如事,比如……”
“那你不開心的理由是什麼?你現在應該是鮮怒郎年才對!”朋友好奇地追問。
蘇煜苦一笑,“應該是吧!”
“你條件這麼好,什麼樣的孩找不到!”朋友笑他矯,給他倒上酒,又給自己倒上酒,“最后一杯了啊,我要回家了,不然老婆就會生氣了!”
蘇煜端起酒杯,“好!”
放下酒杯,站起,蘇煜穿上大,和朋友一起往外走。
在收銀臺,他付了自己和陳玉媛的賬單,然后離開酒吧。
和朋友告別,蘇煜站在車旁等代駕的到來。
“嗨,蘇助理!”孩的聲音傳來。
蘇煜回頭看見江吉雅和幾個孩正從幾輛車上下來,看樣子是想進酒吧。他微笑著像往常一樣打招呼,“大小姐!”
“這麼早就走嗎?”江吉雅看出他喝了酒。
蘇煜點頭,“已經喝了不了,應該回去了!”
“你太自律了!這才幾點啊!”江吉雅笑他,“那我進去了,再見!”
蘇煜笑笑,還是不住叮囑,“大小姐,早點回家!”
“知道了!”江吉雅背對著他擺擺手。
代駕來了,一個勁兒地道歉,“不好意思,剛才走錯地方了。”
蘇煜把車鑰匙給他,自己就拉開車門上了后座。
不大會兒,代駕上了車,系上安全帶,問蘇煜,“先生,您要去哪里?”
“留香居!”蘇煜隨口說。
說完,他嘆口氣,馬上改口,“ 去城市花園!”
下了車,蘇煜沒有馬上上樓,他慢慢溜達著,等待上的酒氣散掉一點。仰頭看著彎彎的月亮,他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然后發了朋友圈,寫下一句:是不是一樣的月亮?
不一會兒,他的手機響了一聲,蘇煜打開一看,是江儒風給他發了一條微信:天冷,別在外面流連!
蘇煜秒回:您怎麼知道在外面?
江儒風:剛才吉雅跟我說在酒吧外面遇到你了!
蘇煜:散散酒氣,馬上就上去了!
江儒風:好!
蘇煜:對了,今天在酒吧遇到太太了,喝醉了!
江儒風:還是改不了管閑事的病!
蘇煜:不,為什麼不讓走?
江儒風:自己還不想走!
蘇煜:好了,我要上去了!
江儒風:好!
放下手機,江儒風繼續看文件,直到護工進來對他說:“董事長,應該休息了!”
看看時間,已經是十二點,江儒風點點頭,“好!”
躺到床上,江儒風閉上眼睛,依舊是不能馬上睡。他任思緒像海水一樣涌來,一浪又一浪。
當年,他得知自己雙被截肢后,每天都在尋找機會自殺。
可是家里人看得太,他一點機會都沒有。
但是他一夜一夜睡不著,想自己,想那個在生死關頭推開自己的人。
想起那個人,他就會哭,一夜一夜地哭,哭到眼睛睜不開,哭到頭痛不止。
最后,他接了自己變殘疾、自己獨活于世的事實,慢慢地緩了過來。
他覺得自己要帶著那個人的信念活下去,要把他不再擁有的歲月過完,要完他的責任和理想。
現在,他不會再整夜整夜睡不著,可是有的時候,他還會失眠。
比如今晚,他從堂妹那里得知,那個自律的年輕人去酒吧買醉,他就又失眠了。
他知道蘇煜是善良的,更知道他是有私心的。可是對于他而言,維持現狀是最好的,因為他什麼也做不了,他還沒有追查到當年的真相,他的心結還沒有解開。
他要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相信那是個意外。
慢慢地,江儒風覺睡意來襲,他慢慢睡去。
睡夢中,他又看見了那個人,致的五,白皙的,淺淺笑著對他說:“儒風,你來了!”
那雙眼睛里有欣喜,更有星辰,“這些年,你好嗎?”
江儒風還記得自己當年聽了這兩句話,就哭得難以自抑。
面前的人,頭發已經花白,瘦得嚇人,已經完全沒了當年的風采,除了那雙眼睛。
他能猜到這十年,這個人經歷了什麼;他知道他永遠無法彌補這個人。
這個人本來有很好的事業、生活和家庭,都是年無知的他毀了這一切。
可是這個人說不怪他,只是說這是他命中的劫數,與任何人無關。
或許當時說這些話的時候,這個人還以為這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個新的開始,當年的年已經長一個強大、自主的人。
可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次重逢即將是他們的永別,天上人間的那種離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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