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太為遠山川染上一層淡淡金，清晨的鳥鳴喚醒沉睡的人們。

    硯錦才剛睜開眼睛，便撞上一道沉沉的視線，立刻清醒得如被人澆了一頭冷水。

    小小的子躲閃了一下，朝陌鳶邊靠了靠：“憬琛哥哥。”

    硯憬琛轉了轉指間墨玉扳指，沉眉瞥著他，冷聲問：“嗯，今晚還過來嗎？”

    “不過來了。”硯錦小聲囁嚅，又往被子裏了。

    誰說什麽，怎麽說，也不過來了。

    “那回去吧。”硯憬琛朝門瞟了一眼。

    硯錦鑽出被窩，披上服，快速跑回蘇婉的屋。

    吃過早飯後，硯錦同蘇婉說了一聲，便帶著青霄出去了。

    ***

    鄉間小路傳來一個小孩的哭泣聲：“你們還給我，那是娘親新給寶兒做的荷包……”

    幾個同村的小男孩仗著個子比小孩高，揚著搶到手的荷包逗：“笨蛋崔寶兒，夠不著，拿不到……”

    崔寶兒追著、跳著，想要搶回的荷包，結果腳下一，摔在雪地上，清秀的小臉蛋沾著眼淚鼻涕，還有跌倒時沾的雪。

    頭上可的雙髻也掉了，幹淨的棉也染上了汙漬。

    一撇，坐在地上傷心地哭。

    “崔寶兒是哭鬼，是大笨蛋，搶不到……”小男孩們瞧著崔寶兒的狼狽模樣，笑得更開心了。

    “捉弄很有意思嗎？”

    硯錦背著手，站在崔寶兒後，揚著若有似無的笑，沉眸著那幾個小男孩。

    小男孩們乍一看見硯錦，都愣了一下。

    一雪狐裘，如新絳之雪，泛著淡淡澤，襯得那雙眼睛，分外黑亮。

    明明和他們一般高，但被他盯著，總覺心裏的。尤其是小男孩們瞧見硯錦後還站著一個刀疤臉壯漢，心中更是害怕。

    “把東西給我。”硯錦朝拿著荷包的小男孩，了手。

    小男孩下意識地就了荷包，然後領著其他人扭頭就跑。

    崔寶兒止住哭，紅著眼睛，驚訝地瞧著硯錦：“你不是啞呀？”

    是半年前遇到硯錦的，那次見他一個人靜靜坐著，怕他沒意思，便跑過去陪他說話。

    說了好多話，講了家裏的人，講了村子裏的人，把能講的人都講完了，硯錦也沒說一句話。

    害得以為他是啞！

    硯錦睥著，沒說話。

    崔寶兒著紅紅的鼻子，怯生生道：“謝謝你幫我搶回荷包。”

    然後，朝硯錦手想拿回荷包，卻見硯錦直接將荷包揣進了袖子裏。

    “你？那是我的！”崔寶兒哽咽著，又要哭。

    “不準哭。”

    硯錦聲音不大，卻嚇得崔寶兒止住了哭聲，眨著大眼睛，就是不敢讓眼淚掉下來。

    “這個荷包現在是我的了。”硯錦揚著下，通知崔寶兒。

    “那明明是我的！”崔寶兒扁著小，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若是沒有我，你能從他們上搶回這個荷包嗎？”硯錦問。

    “不能。”崔寶兒誠實地搖搖頭。

    “所以，是我搶回來的，當然就是我的了。”硯錦勾起一淺笑，說得理直氣壯。

    崔寶兒歪著頭，很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覺好像有道理。

    硯錦瞧著崔寶兒認真思考的樣子，忽然揚了揚一側角：“給你。”

    崔寶兒手接過硯錦遞過來的雪帕，呆呆地問：“給我這個幹什麽？”

    “臉，跟個花貓似的。”硯錦嫌棄地瞥了崔寶兒一眼。

    崔寶兒“哦”了一聲，胡了一把臉：“好了，還給你吧。”

    “你留著吧。”硯錦邁著小步子，轉往前走。

    崔寶兒看了看帕子，這個帕子被弄髒了。所以，他不要了？

    可是，這帕子一看就很貴呦。說不要就不要了？

    崔寶兒追在硯錦後，瞧見他正在看遠幾個小孩堆雪人。

    於是，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問：“你也想堆雪人嗎？”

    “不想，凍手。”硯錦皺了皺小眉頭。

    崔寶兒低頭看著硯錦白皙漂亮的手，又看了看自己圓乎乎的手。

    他好像真的和村裏的男孩子都不一樣。

    硯錦俯下，撿起一樹枝，在雪地上隨意畫著。

    “你在寫什麽？”崔寶兒好奇地盯著雪地瞧，還沒到村裏上學堂的年紀，所以不識字。

    “你的名字。”硯錦用樹枝點了點地麵。

    崔寶兒認真地看了一會兒，忽然問：“那你什麽？”

    “硯錦，看好了這麽寫的。”硯錦拿著樹枝，在雪地上又寫了兩個字。

    崔寶兒也不認識，但是覺得他寫得好看又好玩。

    於是，也撿了樹枝，跟著他寫。

    “下筆不對，是豎橫豎橫橫豎。”硯錦看著照葫蘆畫瓢的崔寶兒。

    走到旁邊，和握著同一樹枝，教寫。

    “你自己寫一遍。”

    說也奇怪，一向學什麽都笨笨慢慢的崔寶兒，竟然一下就學會寫了。

    崔寶兒開心地對硯錦笑：“我寫對了嗎？”

    硯錦點點頭，板著小臉，黑亮亮的眸子盯著崔寶兒：“記住這兩個字。”

    崔寶兒乖巧地點點小腦袋，點著地上的字又念了一遍：“硯錦，嗯，我記住了。”

    硯錦勾了勾小，眉眼間溢出一抹笑。

    寒風吹過，卷起輕浮在地上的雪，掃過地上的字。

    葉錦……

    二字漸漸被風雪掩蓋。

    ***

    陌鳶剛從盥室出來，便看到青城和青雲騎馬進了院子。

    “青城，你們去哪了？”

    “回府裏取藥了。”青城翻下馬，笑著對陌鳶，揚了揚手中的藥。

    “所以，你趕了一晚上的路，就是為了幫我取藥？”陌鳶盯著青城的臉。

    那張瑩白的臉，因一夜風雪，凍得紅彤彤的。

    陌鳶雙手合十，了。

    然後，抬起溫熱的掌心，輕輕捂在青城冰涼的臉上，溫的聲音藏著一哭腔：“青城你真好。”

    “不許哭。”青城笑著，抱了抱乎乎的人兒。

    青雲看著莞爾淺笑的青城，皺了皺眉。

    他陪走了一大晚上，也沒見給他一個笑臉。

    這時，青霄和硯錦也回來了。

    青霄走到滿麵愁容的青雲邊，勾著他的肩膀， 涼涼欠欠：“要不我抱抱你？”

    “滾！”

    青雲把韁繩甩給青霄，獨自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