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裕節，宮宴。

    粼粼車馬中，硯憬琛輕輕將陌鳶攬懷中，想了想還是把江綰早上找他，同他說的事告訴了陌鳶。

    陌鳶窩在硯憬琛懷裏，頭靠在他的口，乖巧地聽他講江綰與祈安的事，漸漸鼻尖泛紅，眼尾染上水汽，潺潺淚滴順著白的臉頰，撲簌撲簌地落。

    “若是江綰和祈安日後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咱們能幫上忙的話，多幫幫他們，好不好？”陌鳶緩著橫亙在心口的意難平，眨著霧氣朦朧的眼睛，聲問硯憬琛。

    咱們？

    硯憬琛瞇起眼睛，回味了下這個詞，聽著不錯，便略略頷首，算是答應了。

    “聽完他倆的事，除了，可有別的悟？”硯憬琛半闔著眼，陌鳶的頭。

    “什麽別的悟？”陌鳶亮著眼睛問，喃喃的聲調還帶著剛哭過後的鼻音。

    硯憬琛並不意外地挑挑眉，聲線清淺：“做重要的決定之前，要先告知對方，才避免難以挽回的錯過。”

    陌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信誓旦旦地對硯憬琛道：“硯相，你放心。若是我以後遇到這種事，我一定提前告知你，不會讓你白挨一刀的！”

    澄澈乖的眼神，看得硯憬琛眼皮直突突。

    這悟的什麽玩意兒？

    他連葷都沒開過呢，這要給他弄斷子絕孫了？

    嗬，這悟講得好，直接給他講沒了！

    硯憬琛目涼涼地瞥著陌鳶，沉沉開口：“郡主的悟，嚇人啊！”

    陌鳶彎著眼睛笑笑，裝作聽不懂硯憬琛的嘲諷，取下腰間荷包，裏麵裝滿了梅子糖。昨日大哥和陸大哥都給買了梅子糖，現在有好多梅子糖呢。

    陌鳶出一顆梅子糖，在硯憬琛眼前晃了晃，彎眉淺笑：“硯相，不喜歡吃酸的吧，那就不給你嘍。”

    硯憬琛黑冰似的眸子慢慢瞇起，似有笑意在倏然蔓延而開，目停在白的腮上，隨著檀口中的梅子糖流連，咽了咽口水。

    再酸還能有昨天那山楂酸？

    這樣想著，扶在腰的手，漸漸收，冷玉般的手指挑起陌鳶下，俯湊近，聲音得又低又磁：

    “我嚐嚐。”

    猝不及防，又防無可防的舌纏了上來，輕巧地撬開貝齒，到一抹意，酸酸甜甜很好啄。

    似是逗弄，似是品鑒，直到那味酸甜徹底消失不見，隻剩醉人的甜。

    硯憬琛吞出梅子糖糖核，揚了揚角，漆眸化開繾饜足的笑意：

    “不酸，甜。”

    陌鳶著邪話不斷的硯憬琛，臉頰飛上一抹紅暈，哼哼唧唧地伏在他頸窩，掩耳盜鈴地藏起紅的臉。

    真是沒一刻正經……

    也不知道這樣的他，是如何在人前裝得冷肅鷙的。

    哎，道貌岸然，人心不古。

    硯憬琛往上抱了抱陌鳶，下蹭蹭小人兒的臉蛋，揚起的線，著明顯的歡愉。

    車窗外，圓月冉冉升起，皎潔的月一瀉千裏，似上的白紗，縹緲臨仙。

    硯憬琛牽著陌鳶的手下了馬車，在見到眾人的那一刻，收起眼底星星點點的芒，換上冷若冰霜的清冽。

    “硯相，皇上急著找您。”李公公甫一瞧見硯憬琛，趕小跑著過來。

    硯憬琛略一頷首，轉而了陌鳶掌心，薄輕啟：“呆在人多的地方，別走。”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陌鳶乖巧地彎彎眼睛，認真地點頭。

    硯憬琛又不放心地瞥了眼陌鳶後的青城：“守好郡主。”

    “是，相爺。”青城拱手。

    硯憬琛離開後，陌鳶環視一圈，朝眷們站的地方走去。

    原本有說有笑的眷們瞧見陌鳶過來，或是閉口不言，或是竊竊私語，或是抬眼打量。

    陌鳶也不在意，領著青城越過聚集的人群，走到眾人後的太池畔站定。

    今日大哥和陸大哥都沒來，陌鳶明白他們是怕為難。

    若是大哥來了，是和大哥坐一起還是和硯憬琛坐一起？不僅是為難，大哥更是怕因為這個，別人再對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至於陸大哥，也大抵如此。

    陌鳶歎了口氣，幽幽著夜池上懸掛的致宮燈。

    出恭回來的葉軒，一眼便看到站在池邊的陌鳶，妖嬈的桃花眼，微微瞇起，泛著重重驚豔。

    “看什麽看，還不給老子滾過來？”老虢公爺楸著葉軒耳朵，把人提到一邊。

    “啊，啊，疼啊，爹快放手。”葉軒呲牙咧地，俊臉扭一團。

    葉軒著耳朵，不滿地瞅了瞅老虢公爺：“爹，你幹什麽呀？”

    “還幹什麽？老子告訴你啊，千萬別打蒼漓郡主的主意，連看都不要看，否則老子打折你的。”老虢公爺拽著葉軒胳膊，低聲警告。

    “是蒼漓郡主？”葉軒好奇地又抻脖往陌鳶的方向看。

    “還看？還看？”虢公爺一掌拍在葉軒後腦勺上。

    語重心長地道：“兒啊，你聽爹的話，那蒼漓郡主是硯相的人，咱們虢公府可惹不起啊。”

    葉軒撣撣耳朵，憾地嘟囔：“可惜了，這上京漂亮的姑娘，怎麽都名花有主了呢……”

    “誒，也不能這麽說。”老虢公爺忽然湊近葉軒，循循善道。

    “林將軍的兒千歌回來，軒兒，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葉軒一下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爹，你快別逗了。還我考慮一下？人家林千歌怎麽可能看上我，哈哈，估計我就是首先被排除的那類。”

    老虢公爺看著“不自信”的葉軒，一表人才，完全繼承了他年輕時的風姿翩翩，他捋著胡子，揪起眉頭問：“為啥看不上你？”

    葉軒指著自己鼻子，笑道：“就我一天天溜貓逗狗，秦樓楚館的，無所事事，不就是個紈絝嗎？林千歌不是最討厭這樣的嘛。”

    老虢公爺恍然，認同地點點頭：“啊，你說得有道理。”

    而此時，坐在眷堆裏，悠閑嗑著瓜子的林千歌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林千歌不甚樂意地鼻尖，繼續嗑的瓜子，聽眷們聊閑話。

    盡管覺得們說的話都很無趣，無非就是背後議論這個，笑話那個。但是為了打發時間，林千歌還是勉強聽著，漸漸地，發現閑話的主題好像開始集中，慢慢圍繞同一個人。

    “你們看蒼漓郡主，一個人站在那兒，是不是太孤單，要不咱們請過來？”侍中令府的嫡次漣渝，蹙眉似是擔憂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