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煙星忽明忽暗地點綴在漆黑的夜里，聿尊維持著同一個姿勢一直到下半夜，等他回到車時，兩條竟冷得差點難以彎曲。

他坐在駕駛座上，雙手放在膝蓋后面，過了許久后，才恢復知覺。

他沒有回皇裔印象，而是去了國際酒店，那兒有他的長期包房。

聿尊一覺醒來，照例打開手機。

幾個未接電話，都是莫伊的。

他把手機放回床頭柜上。

他和笙簫在一起，哪怕是呼吸，都在疼痛。

聿尊甚至想到不顧一切去逃開。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會這樣？

事實證明，并不是。

他花大把大把的錢在莫伊上，笑得跟個花癡似的圍著他團團轉，不過就是些服首飾，原來快樂是用錢很容易便能買到的。

可陌笙簫不一樣，的快樂，錢買不到，那想要什麼？

直到聿尊逮住那個私家偵探，他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惶恐，原來……笙簫想要的也是錢，只不過，想要的更多而已！

的心，已經臟了。

要離婚，那好，離吧。

離婚當天，聿尊特地把莫伊帶回了皇裔印象，他們站在臺上，他看著陌笙簫拎著皮箱一步步向外走，的手傷了，所以顯得很吃力。

聿尊目出神地凝結在逐漸遠去的背影上，連一個回頭都沒有，走得那般決絕而堅定，仿佛急著要和他劃清界線。

聿尊輕啜紅酒，那原本該是妙的滋味，卻極苦，極。

陌笙簫的影，已徹底從他眼中消失。

……

真的就這麼走了？

他抬頭眺，真的看不見了。

是不是，他從今天開始起，就要去適應沒有的生活了？聿尊收回視線，沒問題的，笙簫離開后，他照樣能過得很好。

回到臥室，那份簽著陌笙簫名字的離婚協議書還擺在茶幾上，莫伊難掩欣悅，“尊，你快去辦手續吧。”

聿尊把文件拿在手里，起走向柜。

“尊，要不我陪你去吧？”

聿尊心里的煩躁跟著升騰起來，他把合同隨手丟在柜的屜，“莫伊，你最好擺清楚自己的位置，再多說一句話，立馬給我走人！”

莫伊聞言，只得不愿地噤聲。

陌笙簫走后，半個月。

聿尊把莫伊捧得高高的，誰都知道是他的新寵，走到哪都帶著，甚至應了莫伊的要求，讓住到皇裔印象。

莫伊儼然像個主人的樣子，開始對何姨指手畫腳，跟他出去玩的時候，有人開玩笑喊嫂子，也照單全收，對這個角樂此不疲。

其實有多人在暗地里看的笑話，要想做聿尊的人，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若想在這個位子上穩坐得久，那更是難上加難。

晚飯后，聿尊準備出門。

莫伊丟開手里的遙控，“尊，你去哪？”

“去。”

莫伊說什麼都要跟著，男人點了頭，待換好服后一道去了。

聿尊的玩伴多，其實不人也就是混個臉，估著他連名字都不上。

他坐在顯眼的位子，懷里摟著莫伊。

邊上的人都玩開了，一派奢靡景象。

有人了眼聿尊懷里的莫伊，“聿，這是您的新寵吧，不知道這次又能新鮮多久？”

“我跟著尊，是因為我他！”莫伊仰起小臉話。

“哈哈哈——”周圍傳來哄笑聲，有人甚至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哎呦媽呀，妹子，你還能再單純些嗎？”

就連聿尊自己都覺得好笑，他松開攬住莫伊肩膀的手，去拿茶幾上的酒杯。

“你們笑什麼啊？尊也喜歡我，我會一直跟著他！”

先前說話的那名男子夸張地作出拭眼淚的作，他挨莫伊近，這會，子不由靠過去，他拿起酒杯湊到莫伊邊，“妹子，來，還是多喝幾杯酒，這樣說出來的話我們都能當胡話聽聽。”

有玩伴拉住男子的袖子，在他耳邊輕提醒，“忘記上次的事了？那過聿人的東子可是躺在醫院足足一個月。”

“嗨！”男子甩開玩伴的手，本酒喝得也多，壯了膽子，“妹子，來，喝。”

“我不會喝酒！”莫伊自然知道聿尊不會喜歡自個的人被人，擺出清高的樣子，揮掉男人手里的酒杯。

“嚯！”包廂傳來驚呼。

那杯酒直接灑在了男子的臉上。

“你他媽的，給你臉不要臉！”

莫伊過去，抱住聿尊的手臂，“尊，你看他！”

“凈會惹事！”聿尊不耐地把推開，本想來消解煩悶，沒想到帶這蠢貨，是自尋煩惱來的，“倒酒，賠禮道歉。”

聿尊說完這句話，便不再開口，他把上半陷椅背，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男子見狀，更是有恃無恐。

莫伊最擅看眼，這會見聿尊怒，忙揚起了笑，親自倒酒，把酒杯遞給旁邊的男子，“這位哥哥別氣，是我的錯，來，喝了這杯酒，您消消氣。”

“這樣才乖嘛！”男子把酒杯接過去，手一垂，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罩在了莫伊的大上。

驚得差點又想揮開，莫伊這會學著放聰明，余瞥向旁邊的聿尊。

聿尊腦袋輕枕在沙發上，俊臉仰起，眼睛也閉著。

他擺明是想睜只眼閉只眼，不會管的事。莫伊暗忖，也有可能是聿尊不想得罪這男子，說不定，他們生意上有往來……

想到此，莫伊更加不敢放肆。

男子見狀，手里的作越發大膽，掌心在上挲幾下后，要往莫伊的探去。

聿尊輕睜開眼簾，眼睛盯著頭頂上方的水晶燈，他心里想的，是陌笙簫遇上這種事會怎麼做？

呵，想都不用想，肯定會像是被掐掉一塊似的跳腳，說不定一掌直接招呼到男人的臉上去了。才不管聿尊讓怎麼做。反觀這一點，看，莫伊多聽話。

他讓給別人賠禮道歉，倒是做足了戲份，這樣的人懂得見風使舵，才不會吃虧。

莫伊還在和旁邊的男子糾纏，不想當著聿尊的面被吃豆腐，手掌不著痕跡握住男子的手，“來，喝酒，喝酒嘛。”

男子順勢把的手在掌心，反復，得骨頭都快碎了。

這時候，倘若一杯酒直接潑到男子的臉上，聿尊照樣會罩著，會帶著離開這虎狼之地。可是莫伊吃不準聿尊的想法，不敢。

聿尊盯著天花板，他在想，陌笙簫這個時候在做什麼？

半個月了，應該已經看好了喜歡的房子，也許，是座觀景別墅，肯定還買了車，還有鋼琴……會不會，有了別的男人？

他的思緒飄出去很遠，想拉都拉不回來。

他給足夠的錢，就是想讓下輩子過得好，可是這個好，不包括能躺在別人的懷里。聿尊手指輕按眉宇間，他真是好笑，陌笙簫現在過怎樣，和他有何關系？

他陡然回神，包廂這會已鬧一片，嘈雜的人心不安，他從沙發上站起，高大的影應和著燈，投到門口，聿尊離開時一句話沒說，也沒和任何人打招呼。

莫伊拿著酒杯的手舉在半空，見他已走出去，這才立馬拿起包跟上。

“尊，尊，等等我——”

聿尊坐進駕駛座，莫伊好不容易趕上，拉開車門進去，“尊，你怎麼說走就走了？”

男人視線向遠，并不急著發引擎，莫伊忐忑地挨過去。“尊？”

“你回學校吧。”

“啊？”

“下車。”

莫伊瞅了眼他的臉，不敢多問，推開車門只能站到路邊去。

聿尊回到皇裔印象時，天已晚，除了花園的景觀燈，整座別墅漆黑一片。他下意識抬起頭向臥室的方向，那兒，再沒人為他留著一盞燈。

他打開門進去，聽到鑰匙轉發生的響聲，平時，這個聲音是微不足道的，聿尊也從不會去注意，難道人寂寞得太久，一點點靜都會令原本就靜止的琴弦被撥得雜無章嗎？

聿尊來到客廳，一團球滾到他的腳邊，他打開燈，看到海貝圍著他正打轉。

陌笙簫走后，連海貝都不習慣。

聿尊來到二樓，他澡都沒洗，直接平躺在床上。

依舊睡不著。

他起，在床沿坐了會，拉開床頭柜，看到里面放著兩枚戒指，那是他和陌笙簫的結婚戒指。

笙簫走的時候，帶走了他買給的所有首飾，唯獨把這顆戒指和離婚協議書留給了他。

聿尊拿起戒指，他和陌笙簫結婚時目的不純，選戒指的時候直接聽了店員的意思，選貴的總沒錯。他從沒上過心。

只是，都不要了，他還留著做什麼？

他當時做的那般決絕，不就是想和陌笙簫從此一刀兩斷嗎？誰離了誰，不能過？

聿尊攥手里的戒指，大步來到浴室，手掌一松，看著那兩枚鑲著鉆石的戒指掉水馬桶，聿尊了一眼，神溢出連他都分不明的哀戚。

若陌笙簫不和他鬧的話，他想和好好過下去，突然發現邊缺了一個人，孤單的難。

丟開后，又莫名的不舍。

可是再想拾起，更不可能。

“轟——”急促的水流沖走了那兩枚戒指，聿尊垂在邊的手掌慢慢收攏。

陌笙簫，別再讓我看到你，你走得越遠越好，最好永遠消失在我的視線里！

聿尊輕念，他回到洗手盆前，掬起冰冷的水撲到臉上，冷水涼的刺骨，他覺整張臉僵麻木的再也扯不出別的表來，聿尊兩手撐住池沿，慢慢抬起了頭。

鏡子里映出一張絕的臉，神有些冷，眼里的落寞，蜇得他自己都在發疼。他用手掌拂去臉上的水漬，腳步趔趄地回到臥室。

莫伊像塊牛皮糖一樣整天粘著，聿尊對始終不冷不熱，逐漸，開始厭倦。

半年過去了。

春暖了，花也開了。

時如梭，擋不住季節的變化，擋不住流年老逝，能擋住的，卻是聿尊和陌笙簫之間的距離。

他們分開時，都那麼的堅決，誓死不相往來。

聿尊覺得拉不下那臉，他不可能主去調查陌笙簫的事，好像……他多麼地放不下似的。

一個簡單的飯局，卻有人在他面前提及。

那人給他敬酒，“聿，還記得你之前的那人嗎？噢，不，是前妻。”